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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轮启动前,男人隔着车窗最后冲她笑了笑,微微颔首致意道别。
就是这瞬间,令嘉心尖突然抽搐了,抬手捂上胸口,唇色泛白。
她终于意识到男人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来自哪儿了。
他的轮廓跟沈之望很像,笑起来就更像几分。
令嘉随父亲见过很多人。
二十岁的沈之望眉目清隽俊逸,仍然充满少年气,而男人却已经足够睿智冷静,让人第一眼就忽略他的年龄,这样的气场离不开环境的锤炼。他彬彬有礼的斯文气、温和的眼神、礼貌的笑容正如风平浪静的海面,将一切危险覆在深海之下。
这也是令嘉第一眼见他,并没有将两张面孔联系在一起的原因,因为气质实在迥异。
车子驶出几百米,令嘉吩咐帕克停车,折身又从后座玻璃看出去。
男人仍立在原地,她注视着他在地铁站外翻遍所有的口袋,似乎既没找到现金也没找到交通卡,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往路边的长椅一坐。
尽管他穿着随意,跑得浑身脏乱,还身无分文狼狈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,但就是带了股泰然自若的随意,姿态坦然得像坐在自家后花园等待下午茶。
令嘉想了几秒,最后还是选择开门下车,步行到回到他跟前:“先生,您打算去哪儿?我或许可以替你买张地铁票,”
她补充,“为表达我的感谢。”
微风拂过,摇落两片法桐树叶在她鞋边。
感受着身形被阴影笼罩,傅承致的视线终于从地面移到令嘉的脸庞。
时隔一个礼拜,她大约仍然未从阴影中走出,手腕细颈更伶仃单薄,素色风衣衬得她未施脂粉的肌肤发透,秋波眉温婉,眸光浸透不自知的哀愁,像被凄风骤雨打过的玫瑰。
“我暂时并不想去哪儿。”
他仰头,“但小姐,您是否知道自己多余的善意很容易被坏人加以利用?”
令嘉一愣,顿了两秒回道,“但您并不是坏人,不是吗?”
傅承致开怀笑了,“当然。”
他身形后仰靠在椅背,视线从令嘉脸上移开,注视远方,“我只是想在这儿坐会儿,看看这些行色匆匆过往的人,思考我的人生是否有足够的意义,是不是应该放缓脚步,暂停用全部的精力去赚钱,为自己添置一两样值得快乐的东西。”
“您现在不快乐?”
令嘉问,她原以为男人也许与那些投行精英们说辞一致,压力大睡眠少、精神紧绷……谁料男人并未这样答。
“是的,我的弟弟刚刚去世。”
他说话的神情异常悲伤和沉静。
一种同病相怜的痛楚迅速将浑身席卷,令嘉欲言又止,语无伦次,“对不起,我不该问你这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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