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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他问姚文澜,他爸是个怎样的人。
姚文澜告诉他,一个骗子罢了。
所谓悲剧不过在此,当事人心知肚明,却还贪恋曾经有过的温柔。闻栎想他的感情路是不是复刻了姚文澜的,他说:“你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,一定很甜蜜吧。”
姚文澜沉默着,她无法反驳闻栎的话。
她是女孩,在村子上从出生起就不那么受重视,她拥有的随时可以剥夺,包括上学的权利也是这样。
村子上的女孩很多连初中都没读完,她还侥幸上了高中,因为她成绩好,初中毕业之后,家里要她出去打工挣钱,是老师追到家中苦口相劝,父母才松了口让她去读书。
只是家里实在太穷,有好些弟弟妹妹要养,她高中读了不到两年,被迫辍学,打工途中认识了衣冠楚楚的闻楚天,这是她第二次感到被爱。
第一次是老师追到家中,劝她父母让她去读书,那天她靠在老师怀里哭了很久,抽抽噎噎地说以后考上大学一定不会忘了她,可惜第二年老师就被调走,从此姚文澜再没听过那名老师的消息。
十九岁的少女,不受家庭重视,不得父母喜欢,遇上一位二十几岁、风度翩翩的成年男性,在俊逸容颜、温柔幽默性格的包装下,不产生好感是件很难的事。
姚文澜陷进去了。
一陷就是许多年。
或许是她生活的地方太小,遇见的优秀男性太少,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一吊就是一辈子,自始自终,也没想挪个位置。
良久的沉默后,闻栎问:“妈,那你想再见见他吗?”
如果姚文澜说“想”,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把人找出来,就算是绑也要绑到姚文澜面前,让他看看他年轻时做下的恶果是怎么伤了一个无辜的女人。
但姚文澜摇头,她说她不想。
“小栎,见他不是我的愿望,今天只不过是听了严老的话,让我想到了过去。有些人有些事,只有放在记忆里才是美好的,当真人站在面前的时候,你会觉得,你当时是有多可笑,多幼稚,才爱了一个你不值得爱的人。”
姚文澜她什么都清楚,却又什么都不肯放。
“但是我那时,从家里离开,孤身一人,漫无目的,我不知道方向在哪,陪我的阿婆到底是心善的陌生人,我不能将所有的苦水往她那倒。所以我能想的,只有那么几件事,掐头去尾,只留开心的时光,咬咬牙将你生下来,只有这样,我才能说服自己活下去。我还有孩子要养,我不能在这里倒下。”
她摸摸闻栎的头,“还好你和你爸爸不一样。”
闻栎靠在姚文澜的肩头,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泪水悄悄浸湿了她的病号服。
“怎么就哭了?你看你,从小有事都憋在心里,谁也不讲,这倔脾气也不知和谁学的。”姚文澜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闻栎的头发,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,像幼时哄他睡觉那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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