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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并没有夜视眼……”颜幼卿磨蹭着往里走,“我只是感知较为敏锐……”
屋里那人冷哼一声:“是够敏锐的,跑得跟惊了魂的兔子似的。”
颜幼卿噌的红了脸,嗫嚅着说不出话来。被峻轩兄这般数落,那一幕仿似就发生在刚才,十余日离别恍如不存在,不觉越发羞窘无措。正犹豫间,屋里亮起了灯。
安裕容坐在床沿,敞怀披件单褂子,露出健硕的胸膛,一手端盏玻璃油灯,道:“还不快进来!大半夜扰人清梦,还要我倒履相迎不成?”
颜幼卿跨过门槛,眼神闪避:“峻轩兄,你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晚饭时候回来的。就惦记着非要今日赶回来,看看有个人肯不肯见我。”
颜幼卿脸红得简直要滴血。这么些天想下来,其实心里并非想不明白。只是一旦想明白,心绪反而越发难以宁定。种种羞涩窘迫、忧虑畏怯,越想越不知如何是好。他心性坚韧,自幼所受教育敦厚清正,每逢变故,皆能直面现实,迎难而上。唯独情之一事,开窍既迟,应对尤拙,竟至恨不能睁眼装瞎子逃避过去。
颜幼卿顾左右而言他:“峻轩兄,你、你吃晚饭没有?”
“吃不吃有什么差别?反正也吃不下。有个没良心的家伙,不知跑去哪里逍遥快活,大半夜不归家。可怜我食不下咽,睡不安寝,偏生只惦记他……”
颜幼卿简直要听不下去,赶忙打断:“那你饿么?桌上有点心……”
“我当然知道桌上有点心。哼,有的人躲我躲得飞快,倒好意思吃我买的饼干。”安裕容嘴里说得哀怨,其实回来发觉饼干盒子空掉一半,不知有多高兴。他生怕颜幼卿转不过弯来,躲在总统府里,连家也不肯回。既然能按时摸回来,还吃了自己特意准备的食物,那便是迟早要成的事,且先占点儿口头便宜。
“要不……我给你下点儿面条?”
“算了,大半夜的,架锅点火,还睡不睡了?”安裕容见颜幼卿仍然愣着,斜眼道,“不是有点心么?舍不得拿给我吃?”
颜幼卿赶忙取了饼干盒,揭开盖递到安裕容跟前。望见床上被褥凌乱,想起已是后半夜,峻轩兄应当早就睡着了才是。自己刚推门便惊动了他,可见并未睡熟。那句食不下咽,睡不安寝,大约并非戏言。双手捧着饼干盒,不敢抬眼看他。安裕容先将油灯放置在床头,才伸手从盒子里取点心。腰身扭动间露出另一边胳膊,恰叫颜幼卿瞧见了小臂处包扎的绷带。
“峻轩兄,你受伤了?!”盒子脱手,差点掉地上,被安裕容单手接住。
“不碍事。有一段路没修好,叫山上掉下来的滚石蹭破点儿皮。”安裕容嘴里说得轻松,动作间却完全不曾挪动这边胳膊,一副半身不遂模样,任由颜幼卿扒了自己衣裳。心中暗思这点皮噌得可真是太好了,简直天赐良机。紧赶慢赶,就为了赶在彻底好利索前叫人心疼心疼。回来发现锁门闭户,禁不住心头冰凉,还以为须另设他法,没成想到底还是赶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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