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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嘉只好站直了身体,不情不愿地把门开了,退到一边。
温伯领着人进来,换了根兰膏烛,昏暗的屋里顿时亮如白昼。只见床榻前立着金钩三脚香炉,燃着一缕安息香,香气隐隐,却仍遮不住一股子的草药味。
“哎哟,丞相怎么病成这样了?”
李凌走到榻边,不禁被他苍白的面色惊住。
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,此时墨发披散,冷汗津津,瞧着是虚弱乏力到了极点,偏偏他病中犹然昳丽的面容在烛光下影影绰绰,清冷单薄,活生生的一个病美人模样。
都说当朝丞相有潘安之貌,子建之才,真是半点不虚。
不过李凌可没有半点同情心,话里是担心的意味,眼里却带着笑,很是阴阳怪气。
温无玦淡淡地勾了下嘴角,李凌是萧归的心腹,又是先帝留下来的内官,在宫中一手遮天,等闲人奈何他不得。
他与萧归闹得不可开交,李凌自然是向着萧归那一边的,阴阳怪气也不奇怪。
他半支起身,靠在软垫上,淡声道:“旧疾罢了,李公公不必讶异。”
李凌笑道:“丞相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,这天下不可一日无相,您这一病倒,多少国事都得压着,万一您驾鹤西去了,那国中可不是要乱套了。”
这一句话说得直白而难听,旁边陆嘉的脸色瞬间变绿了。
温无玦垂着眼,看不出情绪,“李公公开玩笑吧,皇上少年天子,聪慧睿智,我就算死了,皇上也一定能独立处理朝政之事,何必担忧?”
李凌眼底闪过一丝愕然,按他的猜测,这温无玦气性刚直,自视甚高,刚才那句话一定能把他气得半死,怎么看上去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?
他呵呵一笑,又道:“皇上年纪还小,经验不足,需要相父辅佐。这不,皇上一听说丞相病了,立刻让奴婢把人参送来了。丞相放心,这人参就是普通人参。”
李凌轻轻一挥手,身后一个小太监捧着黑漆底纹花木盒上前,将盖子移开。
温无玦看过书,不用转头也知道里面是什么。
旁边的人却看得脸色一变,只见盒子里赫然是一节长着白毛,覆着青绿色斑点,已经烂了的人参。
陆嘉一下就忍不住了,冷声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李凌脸上笑眯眯的,压根看都不看陆嘉一眼。
他掐着尖细的声音对着温无玦笑道:“前几天皇上搜了几株百年人参,被丞相斥责是搜刮民脂民膏,皇上尊崇相父,自然要听丞相的话,把那些个人参都丢出去喂狗了。现下丞相病了,皇上也不敢拿民脂民膏来糊弄丞相,生怕折了丞相的寿,只好送了些普通的来,皇上一片敬重之心,想必丞相也能明白。”
普通人参等于烂了的人参?
这明显是萧归故意弄来恶心温无玦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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