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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张桁从李成薰家吃完晚饭出来,手里捧着一盒李成薰爸爸给他的坚果。他偷偷吃了几颗,是他从没尝过的味道,他觉得母亲一定会喜欢,便跟抱了个宝贝似的,小心翼翼地重新包装好,蹦跳着赶往母亲家。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,母亲看到他如此孝顺,说不定会改变态度,后悔自己的漠视,重新执起他的手。
一到家,哭声震天响,母亲蓬头垢面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,张桁却觉得开心,他走过去安慰母亲,把手里的坚果递给她。但是母亲没有领他的情,一挥手,将坚果盒子挥开了,盒子砸在地上,裂开一条长缝,其中的坚果也洒了一地,滚满了客厅的地板。张桁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,眼神渐渐变得阴冷,他什么都没说,默默弯腰重新把坚果一颗颗收进了盒子里。这么好的东西,就是有人不珍惜,他也没办法。
张桁后来主动请缨,帮忙办理弟弟的死亡证明,然而他只是出门逛了一圈,反正家里已经翻了天,没人会在意他有没有办好。母亲年纪已经不小,无法再生产一个孩子,于是那个男人带着弟弟的遗体落叶归根后,就没有再回来了,从母亲的世界中彻底消失。母亲就此疯了,张桁去看过她一次,那疯癫的模样,在他心中已经不够格做自己的母亲了,他万分嫌弃。
活该。
他说。
同时他又觉得很好笑,从此没再踏入那个家一步,自此将母亲这个词从字典里划去。就像他出来后再也没回去过小山村,没有人照料的父亲,可能早就死了,与那张散发着恶臭的床褥融为一体。
再后来,张桁进了市局,有一天,他突发奇想,在系统中查了一下他那个弟弟的信息,出乎他所料,竟然还存在。他算算弟弟差不多到了能拿身份证的年龄了,便偷偷伪造了一张,万一哪天能用上呢,毕竟他想要即使他们都死了,也得弥补自己。
张桁将身份证夹进护照中,伸了个懒腰,这些往事他已经很少想起了,如今回忆起来,就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。他整了整帽檐,看了眼时间,起身往安检处走去。国际口的人不多,很快就轮到了他,他将护照、机票、身份证等递给安检口的人,摘掉了帽子,一脸平静地直视摄像头。
收证件的安检人员桌子底下的手拿着打印分发的照片,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有些相似,但是她不敢确定,之前她已经误报过一次了,这次必须得更谨慎才行。但是太像了,虽然照片上的人没有胡子,也要比眼前人更年轻些。她吞了下口水,慢慢地扫了一眼身份证。
先生,能否请您摘掉眼镜?
张桁皱了下眉,但他现在以坐上飞机为最紧要事,便没打算多纠缠,摘掉了眼镜,没过两秒又重新戴上。
谢谢您的配合。
安检人员微笑着目送张桁过去后,犹豫再三,还是拿起了对讲机,她半个身子弯到桌子底下,向上面汇报了疑似人员。其实比安检人员更早汇报的是机场的人脸识别系统,在张桁走入摄像头范围内,整张脸暴露在镜头下时,系统就响了警报,显示有68%的相似度。特别是当张桁摘下眼镜后,相似度又提高了9个百分点。监控人员立马把情况报告给了罗队长,李成薰他们听到了汇报内容,立刻朝着航班登机口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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