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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踏、踏”
几声虚浮的脚步声响起,随即贺知便感觉到,有人坐在了他的身边。在那人伸出手要握他的手之前,贺知移开了自己的手,他并未睁开眼睛,只是淡淡道:“你走吧,我不想见你。”他现在有事,根本不想听这人说乱七八糟的话。
陈月白动作一顿,收回了自己的手,他满面疲惫,下巴上也冒出些胡茬,不知为何,他的声音比在那个梦里更哑:“阿知,我们连好好说说话也不能了么?”顿了下,他捏捏自己的眉心,道:“阿知,你还记得十二年前么?那时也是在医院,我第一次见到你……”
贺知倏然睁开眼睛,微微转过头静静看向陈月白,眼里平静无澜,被子里握着音乐盒的手骨节却隐隐发白。
陈月白看着贺知睁开眼看他,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不,也许不能说是‘见’,那时我的眼并看不见——阿知,若我那时候能看得见,我们不至于走到今天。”
贺知依旧不说话。
陈月白自嘲地笑笑,道:“阿知,其实认识不久后我就已经察觉到你的异常。”这样说着,陈月白覆了血丝的眼渐渐有些放空,仿佛陷入一场奇异的幻境。
他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未经历过任何挫折,但只有在十二岁时,因为一场绑架出过一次车祸,绑架和车祸连环发生,等他有了意识时,鼻尖满是刺鼻的消毒水气味,睁开眼却是无边无垠的黑暗。陈月白人生中第二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害怕这种情绪——第一次是被绑匪绑走时。
绑匪把他绑到了偏僻的山岭地区,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钱,若不是这次车祸,他可能会死在那些绑匪手上。他的父母得知消息已经在尽全力往这边赶,但这里交通实在太过不便,再怎么快,也要几天时间。
在等待的过程中,陈月白眼前只有漫漫的黑暗,他那时处于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状态,拒绝任何人的靠近,甚至无法进食。医生、护士和警察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缓解这个孩子的这种状态,只能尽全力照顾和安抚他,等待着他父母的到来。
黑暗里,年幼的陈月白似乎快要分不清睡眠、梦境和现实,他那时总觉得自己大概会死掉。他那时还是个小孩,无比惧怕死亡的同时,却有种幼稚中二的悲壮和伤感。
“我死之后是不是就化作灰尘,谁也不记得我了?呜呜,爸爸妈妈也会忘记我……就像我从来没存在过一样。”说着说着就哭了,感受到温热的眼泪流过脸颊,眼前却依旧是绝望的黑。
温柔的护士小姐怜悯地看着这小孩儿,给他扎完针后道:“别怕啊小朋友,你很快就会康复的——”刚要再说些什么,就被叫走了,这里是山区的医院,人员和资源稀缺,医护人员也很忙。
“呜呜,谁也不会记得我。”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,小陈月白小声抽泣着,鼻尖红红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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