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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主子,一切都已安排妥当。”
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说,“再过十五分钟,00时30分,送您前往机场的人马就会准时过来。”
“嗯。”
白发男人挥了挥手,让两人都去车外面候着。
他想一个人单独待一会。
等车内两人都关上门走了出去,刑景山将头重重靠上了身后的玻璃车窗。
仰头艰难地喘着粗气,他又伸出瘦骨嶙峋的手,在急救床前摩挲了一会,拿过了挂在床头的呼吸仪器。
将呼吸面罩扣上口鼻,他宛若一条濒临死亡的鱼,大张着嘴巴,连续深呼吸了好几下,才终于觉得缓过来了一些。
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,却无法忍受自己就这么死在那座漫无天日的监牢里。
聪明一世,糊涂一时,最后栽在法律面前,他也认了。
只是精心布置了那么多年,付出了那么多心力,他刑景山怎么可能就这样撒手人寰?
从入狱的那一天起,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今日的越狱计划。
打通监狱里的关卡,渐渐安插进自己的人马。趁着保外就医的绝佳时机,让自己的人二次接应,先成功从监狱里离开,再在半路转移出去。
自己的私人飞机已经停靠在了H市与S市交界处的民用机场。一旦离开S市,趁着警方还没有反应过来,他便能搭乘飞机离开国境,逃往东南亚。
新的临终关怀团队已经在当地准备妥当,哪怕无法挽回自己的生命,也能够最大程度的减轻痛苦,尽量延长时间,让自己能够安排好所有后续的计划。
自从元玫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起,他对这个世界其实就已经没有什么留念了。
唯一的遗憾,只是——
远处传来一阵越野车引擎的声响,应该是接应的人到了。
刑景山颤抖着手,从囚服内侧缝制的暗袋里,取出了一张尺寸很小的旧照片。
将照片拿在手里,他眯起眼睛,静静看了半晌。
照片里是一名身穿洁白病号服的年轻男人。
男人一头茶棕色头发,由于很久没有修剪,头发已经长到能够揽成一束耷在腰后。
他背对着自己站在铸着铁栏杆的窗前,光裸的脚踝上戴着铁锁链。
嘴角不断地溢出血丝,沿着指尖往下滑落,一滴一滴溅在了照片里年轻男人的脸上。
眼角泪痣沾上了自己的血,漂亮的男人眉目低垂,微微侧过头,凝望着窗外的阳光。
拿着照片的手抖得厉害。
为什么偏偏就要和我对着干。
为什么要和你的母亲,和那个女人一样……
接应他的人应该已经下了车,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五指用力合拢,刑景山抬起头,对着沾满血的旧照片,贴上了自己冰凉干裂的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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