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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为什么非要订那个覆盆子蛋糕呢?”喻闻若对迟也说。“那天他们没有覆盆子酱了,我多等了一会儿……蕾拉喜欢覆盆子。”
迟也攥着他的手,“早那三个小时,你也救不了她……”
喻闻若固执地摇摇头,“我可以。”
如果那天晚上他再多问一句。如果那天他陪着蕾拉回家。如果他再细心一点,回头的时候看懂她的眼神,他就应该明白她在告别。
“警方例行查完,把蕾拉的遗物都交给了我……她在遗书里特地说明,她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。因为她没有亲人。没有父母,没有兄弟姐妹,没有丈夫,也没有孩子。她只有我。”喻闻若笑了一声,“她还开玩笑,说要跟我结婚,然后杀掉我继承我的遗产……”
蕾拉所剩不多的钱在银行里,等他去办理手续。她所剩的就是电脑,摄影机,一些手稿。全在一个纸箱里。喻闻若在警局打开,看见最上面是一张信封,蕾拉的笔迹写着:“sorry.”
喻闻若没有去银行办手续。他终于安静下来,拿着纸箱子回家了。
horace是当天晚上去到他那里的。他老了,在失去妻子的多年以后,失去养女让他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。喻闻若记得自己起来,给他倒了一杯热茶。
“为什么呢?”他问喻闻若,“她是那么……那么快乐的小姑娘。”
喻闻若也不知道。他干巴巴地重复着警方下的定论——抑郁症……感情不顺利……事业遇到了瓶颈……总之,就是那些事。
但他不信。
喻闻若开始翻找蕾拉留下的东西。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开着蕾拉的电脑,一遍一遍翻看她录过的所有素材。翻她的笔记本,工作日程本,没写完的剧本……他废寝忘食,不再去工作,也不见任何人。他的老板找到他,表示理解他的感受,愿意给他一个带薪假期。但是前脚刚踏出门,喻闻若的辞呈就递到了他的邮箱。父母也来看他,他不见。朋友们也都来了,daniel找人直接撬开了喻闻若的家门,跟别的朋友一起,把这个臭烘烘、胡子满脸的人摁进了卫生间——就是那一天,喻闻若突然听见蕾拉在他耳边笑了一声。
“脏死了你。”她调侃道。
他也病了。
迟也紧紧攥着他的手,几乎不忍心再听下去。
“但是后来……”喻闻若突然从床上起来,打开了他的柜子。迟也从床上坐起来,看到他从柜子深处拉出一个纸箱,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皮面记事本。他熟稔地翻开,找到了一页,亮在迟也面前。蕾拉的笔记凌乱潦草,字母全都勾连在一块儿。“我发现了这个。”
“olive tree.”迟也艰难地辨认出来。“橄榄树?”
喻闻若点点头,“《橄榄树》……这是一首钢琴曲。好多年前,有个欧洲的钢琴家去中国,把当时香港的流行曲都改编了,在我们小的时候——在蕾拉还在中国的福利院的时候,这些钢琴曲非常流行。蕾拉最喜欢这个。这是她还没写完的小说,唯一一篇她不肯给我看的小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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