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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徐昭是皇帝,那徐濡卿无疑是太上皇,徐昭打来打电话质问,被徐濡卿轻轻松松地推了回去,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说:“不管怎么说,昕昕就是要留下跟我过国庆,你有本事就来抢人!”
徐昭哑着声音说:“你不能这么惯他。”而徐濡卿哼了一声,道:“他已经这么乖了,你们就别逼他了。”徐昭嘲讽地说:“你这话怎么不对对自己年轻的时候说?”父女俩的气氛立马剑拔弩张,徐衍昕只能听见沈峰打圆场的声音,徐衍昕听到这里,也不禁有点愧疚,小声地抱着老爷子的腰说,要不,他还是跟着徐昭去波士顿吧。徐濡卿竖着脸挂了电话,抱着宝贝孙子一顿揉搓,说:“爷爷说了,不去就是不去,你别担心。”隔了两分钟,徐昭给他发来短信——等我回来收拾你。徐衍昕抓着手机找爷爷的庇护,老爷子豪情万丈地道:“就不能惯着你妈,成天让你学学学,学出毛病了怎么整?别慌,出事了爷爷给你兜着。”
徐衍昕心想,他偶尔任性一下,应该也是可以的,咬着尾巴出门野去了。徐濡卿住在郊野,独门独户的纯白色漆的别墅,还有一片花园供奶奶捯饬。他没事就蹲在门口逗附近的狸花猫,野猫喵一声,他也喵一声,一人一猫对着唱山歌,等蹲得腿酸,或者说是嗓子痛了,才蹦进屋里吃奶奶新摘下来的枣,没吃两个就被徐濡卿拦住,说是伤胃。
乡下的日头好似比城市里的要长一些,白天格外漫长,他写完作业,逗完猫,偷吃了隔壁邻居家的柑橘,才刚黄昏。他走到小溪边,脱了鞋,卷起裤管,把脚伸进清澈的水里,他的脚透过阳光的折射变得扭曲,他抖抖水珠,跳着回去吃晚饭。
徐濡卿带着老花镜,正在看数学刊物,见他进来,笑两声道:“又拿你的臭脚去熏鱼了?”
他红了脸,哼了声,说:“我的脚才不臭。”奶奶路过,补了句:“你别听你爷爷瞎说,他自己香港脚,所以才埋汰你。”老爷子折了报纸,严肃道:“哎,你们医务人员说话可是要真凭实据的,我香港脚,你年轻的时候还追着我跑?”
徐衍昕笑起来,听老两口拌嘴。他蹲在红木椅子上剥着石榴看笑话,没一会,红玛瑙般的石榴籽就堆了一小碗,他拿去孝敬徐濡卿,没想到徐濡卿还不肯罢休,对着奶奶嚷道:“老太婆,看见没,你孙子明显跟我更亲!”
他又蹦跶着去给奶奶捶背,奶奶握住他的拳头,笑了下:“你上去看会电视,别听你爷爷瞎说,他跟你使坏呢。”
他哄完爷爷奶奶,扑到二楼的客床上看肥皂剧,他上回看电视还是初中的时候,男主女主都跟不会讲中国话似的,就是捏着心意不肯表明,他看得气都气死了,噘着嘴说,说句“我爱你”不就结了,哪有这么复杂。而徐昭幽幽地瞥他一眼,说:“就小孩整天爱来爱去的,好像爱特别多,爱个没完,成年人哪有空说这个,也不怕被人笑。”
时隔几年,他再看肥皂剧,还是昏昏欲睡,气得半死。
喜欢就是喜欢,哪有这么复杂!他躺在床上给江屿发短信,问他作业完成得怎么样,有没有好好读书,江屿隔了两分钟打给他电话,他手忙脚乱地接了,等他开口,谁知江屿轻笑了下,说:“徐老师要检查吗?”
徐衍昕知道江屿在逗他,并不上钩,他卧在床上,手指勾着枕巾的金丝边,听着江屿电话里轰隆轰隆的杂音,扯开话题道:“干嘛呢,你那边好吵。”
他似乎走了两步,电话里的杂音瞬间少了不少,只有江屿轻微的呼吸声,江屿问他:“现在好了吗?我们刚刚路过收费站,准备上高速去清水县。”江屿每次跟他说话时,都会压低声音,他本就声音醇厚,现在更像是大提琴的嗡鸣声,害他头晕脑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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