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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濡卿先替他检查桌角,又替他抹了把筷子上的毛刺,才递给他。徐衍昕头发鬈着,没梳,穿了件高领羊绒衫,外面搭了件亮红色棒球外套,喝了口汤就浑身暖融融,刚下脱外套,就被徐濡卿摁住了手,叫他再捂一捂,徐衍昕道:“捂不好的,奶奶在又要说您老古董了。”徐濡卿不以为意地说:“那老太婆事情多,别理她。”
他没敢接话,要是奶奶在场,估计又是一场世纪大战。纵使爷爷奶奶都是P大毕业的高材生,但对待中医的看法截然不同,他的奶奶是医学会理事,完全的西医派,称中医为古代医术,不算科学,是门玄学,但老爷子信中医,平常还去推拿针灸。
他至今记得小时候,奶奶对爷爷说的那句,徐濡卿,研究你的数学题去,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,气得老爷子差点绝倒,至此以后,两人的医药箱都是分开摆的,你管你的中西结合,我管我的科学西医,作为夹心,徐衍昕没经历过“你更喜欢爷爷还是奶奶”的夺命问题,但经历了“昕昕该不该喝板蓝根”的世纪骂战,徐昭对此不屑一顾,沈峰和他是墙头草,在谁面前就跟谁姓。徐衍昕想想就头痛,拎起胸前的水壶,嘬了口水,听着老爷子絮絮叨叨地说数学的最新研究。
撩了两口,徐衍昕早早放下筷子,纵然面是好面,但他的脑子不是好脑子了,昏昏沉沉的,而且嘴巴苦。老爷子倒是连他那碗都吃了,中途徐昭来了个电话,叫他别忘记去拿作业。他拖着声音说知道了,徐昭立刻道:“不满意?”
他立刻殷勤地说:“满意,满意,我是嫌学校布置得太少了。”而且他本来也打算去趟学校的。面馆离七中不远,爷俩慢慢踱过去,中途还打包了份浇头。
树林阴翳,阳光被剪得细碎,徐衍昕望着接道来来往往的人,而徐濡卿背着手,领着塑料袋。徐衍昕想接过老爷子手里的东西,老爷子不满地说:“我手是坏了,但这点东西还是拎得动的。”
徐衍昕笑着说:“我是想闻闻味道,打包的啥,好香。”
徐濡卿笑骂道:“包了三层闻得出才怪,里面是闷蹄髈,回去叫阿姨焖汤喝,高蛋白,有营养。”
徐衍昕搀着徐濡卿慢慢走,说:“这话说得有奶奶的腔调。”爷俩说说笑笑地走到校门口,正是下课,都是接送的家长,他忍不住心灰意冷,江屿估计早走了,这人上课踩点到,放学第一个走。
他让爷爷在校外等,他钻去办公室,结果没到半路就被叫住了。
方可施喘着气问:“同桌,你没来学校吓死我了!”徐衍昕指指额头,还有手背的针眼,他的同桌才松了口气,估计觉得能让他不来学校的,只有数学比赛和世界末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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