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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屿眉眼都是雾沉沉的黑,唇角凌厉,不笑的时候十分有距离感。赵聪没少在那腿脚功夫下挨揍,见到他摆出这幅表情心里就怕,但初中生的骨头是最硬的,臭着一张脸跟他回瞪,江屿拎起他的校服领口,并不用力,但赵聪能看到他手臂绷起的线条,还有那居高临下的视线。江屿说:“不准再敢碰我的东西,听见没有?”
“不,不碰就不碰,谁稀罕。”
江屿闻言松开他,但初中生还有个毛病,就是贱兮兮,刚松下口气,见江屿不理他又皮痒,暗搓搓地瞥了几眼江屿的笔记本,问:“这个徐衍昕是你同学?”江屿头也不抬,赵聪哼了声说:“有什么了不起,我们班主任说了,笔记记得越全,成绩却差,说明功夫不用在精华上,脑子蠢。”
江屿道:“是没什么厉害,也就是比你多考两门的水平。”
“你!你看不起谁呢?”
他皱着眉说:“做你的题,屁话真多,再说我抡你。”
他翻了页徐衍昕的笔记,上面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写着:对不起。
对不起什么?徐衍昕似乎总在道歉。上回吃中饭,明明是别人不长眼睛撞了他,还打翻了他碗里的汤,但徐衍昕下意识地说了对不起,他还嘲笑徐衍昕说这三个字跟吃饭一样简单。
这次也是。
明明该道歉的人是他。
但他从没跟人道过歉。
他从小就骨头硬,跟赵聪那种忽硬忽软的屎壳郎不一样,他是天生不信邪的固执。王蓉和江涛离婚时,都说不想拖着小孩,嫌他是个在学校惹是生非的拖油瓶,但凡他当时流露出些孩童的天真脆弱,或许这俩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没良心,但年仅十二岁的他冲进房间,跟斗牛似的把他爸妈撞翻,瞪着眼睛冲他们吼,我也不要你们,顺势又把家里能摔的全摔了,一家人吃饭都没碗筷,差点拿手吃。
最终法院把他判给他爸,但他爸自己有一顿没一顿,还靠蚕食他的补助费和生活费为生,他投靠毛猴,宁可住在满是蜘蛛网的阁楼也不肯劳烦他妈。
他睡客厅,能听见两个窸窸窣窣的响声。王蓉赵建国那屋偶尔传来谈话的声音,两人声音压得很低,不想也知道在说什么,而赵聪那屋很不安分,一会儿东西掉了,一会儿又打游戏了,他睡得浅,实在没忍住,踹了一脚赵聪的房门,赵聪打开房门,眼睛是红的,朝他吼了句干吗,他想起徐衍昕说的,皱着眉问了句:“那几个小畜生是你同学?”
“干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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