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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锋一怔,手劲不由得松了些。余洲趁隙弹起,踉踉跄跄跑开几步。他擦了擦脸,见文锋似乎想追上来,连忙扭头就跑。

无论是被紧紧攥住的手腕,还是酸痛的背部,余洲以前并不是没经历过。

被人抓住、狠揍,是小时候的家常便饭,长大后渐渐灵活,也学会了新的手法,被逮住的机会少了许多。

但少年时被反剪双手,扣在小吃店门口任来往行人围观的经历,余洲永远也不能忘记。人们的目光、指点、笑声,是刺入他胸口的尖刀。

余洲一口气跑远,发现鱼干并没跟上来。他慢慢停下脚步,胸中有窒息般的痛苦。

远远看见许青原和柳英年,柳英年似乎想跟他打招呼,余洲现在不想见到任何熟识的人,他无法强装平静,干脆扭头继续往前走。

镇子旁的小桥上空无一人。大雨泡得桥板潮湿,角落里长出了蘑菇木耳,烈日中也算娇憨可爱。余洲发现桥栏杆有个缺口,忙走近推了推。不料栏杆完全松了,他脚下一滑,连带半根木头摔进了河里。

幸好桥不高,河里涨了水,余洲跌进水里狠狠吃了几口凉水,并没摔伤。他从河面探出头,拨开湿漉漉的头发,心头空空。

桥下阴凉,余洲脱了湿透的衣服鞋袜裤子,穿着贴身衣物坐在河边发呆。双足浸在水里,他想起小时候住的房子。

废品站的房子门窗疏松,每每下雨就会被淹。

他是养父母收废品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,养到四五岁,养母有了身孕,便打算回老家。这些事儿是后来余洲从别人口中知道的,他记得的是,自己吃了一顿挺好的饭,第二日醒来,养父和养母都不见了。

余洲从小体弱多病,不好养,谁都不想带这样一个累赘在自己身边;人都是自私的,所以他才会被这样那样的“父母”们放弃。无可厚非,应该理解,不能责怪。

他想了很多理由去解释自己被遗弃的事实,说到连自己也渐渐相信。

废品站里的人来来去去,长住的很少,其中有一个大哥是行窃的好手。他不肯教余洲这些手法,余洲天天偷看他行动,渐渐无师自通。

偷东西,被抓住,被打。

偷东西,拿了钱,买吃的喝的穿的。

如此这般,不断循环,余洲技艺逐渐高超。他也被那大哥揍过,大哥每次逮到余洲偷东西,都要狠狠扇他耳光,打他手心。“去读书啊!”大哥怒吼,“像我这样有什么前途!”

但余洲自己觉得挺高兴。他不需要从垃圾堆里翻找可用可穿的衣物,也不会因为穿了脏衣服而导致浑身发痒。他可以自食其力了。

再长大一些,年纪上来了,他懂得的事情更多,离开废品站后自己在外头寻工寻活。正规地方招工都要看身份证,余洲没有。他去补办,但年纪已经超过福利院收养的标准,又找不到养父母,是个黑户。

警察给他抽血,与失踪人口库里的信息进行核对,找出他亲生父母。

血抽了,核对了,结果令人迷惑:警察没直接跟他说结论,反而几个人聚在一起看单子,眉头紧锁。余洲听见只言片语:也失踪了……报案之后不久……事情复杂……这不该我们管……调查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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