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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青床帐密匝匝挡住如银月色,她窸窸窣窣动作,挪进安止的被子里,轻声说:“你要是难受,就说出来,有我呢。”
安止声音一如往常,让她别胡思乱想,赶紧睡。
乐则柔忽而将他抱住。
“不像话。”
安止不想配合,但乐则柔执意将胳膊伸到他颈下,还挪走了他的枕头。
“别动。”她用幼时分享秘密的语气在他耳畔小声说:“只有我们两个,你不用强撑。”
安止没觉得自己强撑。
他万事都能照料周全,百忙之中还记得偷换了永昌帝的尸身,将他烧成灰撒到乱葬岗。
他只是睡不着吃不下而已。
但他没有反驳乐则柔,因为这个狭小的怀抱温暖而安全,他不想离开。
他还就势将手搭在她腰上,规规矩矩的。
五月份,江南已经暑热,但身上的手仍冷得过分,一块儿死玉似的,乐则柔隔着层衣服都感觉到凉意。
于是她很自然地将自己上衣衣摆掀开,让安止能暖手。除去这一层绸缎后,她被冰得起了层鸡皮疙瘩,微微瑟缩了一下。
安止想抽手回去,但被她强硬地按在自己腰腹。
乐则柔拢他紧了紧,缓缓地说:“好了,什么都不想了,咱们先睡觉,好好睡。”一边说还一边轻拍他后背,哄孩子般哄他睡。
略低哑的声音像是遥远的梦,她不说以前,不说以后,窸窸窣窣胡乱念叨:“我一路过来,太湖周围的莲花都开了,很香,还有莲藕与菱角。我带了一些桂花蜜来,明天我们吃桂花藕。”
“莼菜也很嫩,让人早起买一些,我们再喝一点莼菜汤。”
安止没有反应。
她心里叹口气,轻轻松开了自己衣带。交领落下,气息和温度最让人安心,她环抱着安止的肩颈,自发心抚至脖颈、肩膀。
“我在家学了绣花,以后给你做衣服,能绣两竿竹子。”
安止鼻端是她暖热的皮肉,散着她的香,寡淡端宁的七姑此时甜得要命。
初夏夜风柔煦,窗外有鸟啼与蛙鸣。
“等你不忙了,跟我回家,我们在湖州喝酒,我有很好的金华酒……”
乐则柔突然噤声。
胸前有湿润的凉意。
安止哭了。
能哭出来就好,乐则柔暗自松了口气,紧接着是尖锐细密的痛绣花一样扎在心口。
谁谓伤心画不成,端看执笔人遥隔云雾,依然一千层。兜兜转转,绕不开旧日坟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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