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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喜欢鲜艳的红色,哪怕平时只能穿墨蓝的弟子服,她也总会用个鲜红的发带,或者抹额、护腕、剑穗。

当她在早课上认真挥剑时,当她在山道上奔跑时,当她在朋友们的簇拥下哈哈大笑、乐不可支时……那一抹鲜红总是像灼热的火星,顾自跳进他眼底;他想不注意也不行,想不发现也不行。

她喜欢剑,也喜欢争强。她在书院一种剑修中如鱼得水,三天两头跟人上斗法台,赢了就得意洋洋,输了就满脸不服气。可无论哪一种,她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抛在脑后,又惦记别的事去了。

他时常经过斗法台,偶尔也停下来多看几眼。当她专注于剑道时,是少数不会躲避他的时刻;她根本不会意识到他的存在。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在乎这件事,却又禁不住思忖:那阿沐什么时候再来挑战我?等他来挑战我,我一定趁机不经意地告诉他,那一天是我错了,我不该误会他故意作弊。

但这个“机会”,迟迟都没有来。

她就是躲着他。

上早课也躲,下课也躲;吃饭的时候悄悄摸摸绕过他,连平时偶遇,她也胡乱行个礼,目光绝不肯落在他身上。

而当初那群小子,却能和她勾肩搭背、玩笑无忌。

他不止一次差点脱口问:裴师弟,你这样是否太不公平?

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?

他心里气极了:又不全是他的错,为什么在乎的是他?

他才不在乎。

冬天落雪时,书院放了假。他被师弟们拉去,说是个檐下围炉赏雪会。他本来不打算去,但听见阿沐也在,就临时改了主意。

赏雪惯来要吃些酒。虽然剑修拿剑要稳,平素不得饮酒,但这时候,即便是最严厉的师长也不会苛责他们。

酒是用去岁六月成熟的青梅泡出的,酝酿了整整一年半,滋味格外醇厚。浓郁酸甜的果香味,盖过了酒液的辛辣甘冽,很容易叫人误以为这酒度数低、不醉人。

但其实酿酒的人用的是后劲绵长的白酒。

他喝了一杯就察觉到了,暗自用灵力化开酒劲。但一转头,却见阿沐把这当成了果汁,高高兴兴、豪气云天地灌下了三杯。

他不由脱口说:“勿要多饮。”

师弟们嘻嘻笑起来,说大师兄又要教训人了。

往常如果是这般情景,阿沐一定头一缩、躲去旁的他看不见的地方;但那一次,借了酒劲,她一扭头,比平常更清亮许多的眼睛就看了过来。

“……大师兄!”

她突然扔了空空的酒杯,爬起来,大步往他这边走。其他人惊讶过后,就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,主动为她让路,又都偷偷笑起来。

他坐在原地,没有动。这样一来,当她站在他面前时,他就不得不仰头一些,才看得见她的脸。

“大师兄……嗯。”

她叉着腰,绕着他缓步走了一圈,神情十分严肃。搞得他也不觉有些肃穆起来。

阿沐重新在他面前站定,弯腰低头,双手按住他的肩。她靠得很近,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慢慢都是他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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