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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,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。
“你想家吗?”
严远一怔,不由扭过头,身边那女子并没转身,目光依旧望向远方,似乎只是随口一问。
于是严远也转过了头,轻叹一声:“离家的时候太小,差不多忘干净了,倒是更想军中的日子。”
这回答让伏波笑了:“是啊,平日不会想的。”
当兵就是这样,出生入死,及时行乐,没人会经常的想家,那太消磨意志了,会扰乱军心,让自己身处陷阱。况且她家里的情况跟别人也不一样,回去总是会跟老头吵起来,一个骂不知好歹,一个喷冥顽不灵,最后闹个不欢而散,何必自找麻烦呢?
然而到了真正放空一切的时候,“家”就浮上了心头。那是床单上熟悉的气味,是书架上翻烂的小说,是味道不怎么样,但是热气腾腾的饭菜,也是晨跑回来,那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。也许人记忆最清楚的,永远都是年幼时的晨光,大笑、争吵、褒奖、斥骂,所有让人尴尬,让人懊恼,让人恨不能发狂大叫和开怀大笑的东西。偶尔擦拭,那些记忆就鲜活的浮了上来,温暖又怅然。
她以前总是奋不顾身的前冲,也许心里也是明白的,不论落得什么下场,都有一个家在背后,可以容她栖身,不至于被风雨凋零。
只可惜,回不去了。
这一句,就像凭空拨动了心弦,让严远的手都忍不住一颤。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腕,也抿紧了双唇。此刻他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的笨拙,不知该说些什么,又该如何劝慰。
中秋之时,团圆之夜,又怎会有人不触景生情呢?
没人答话,伏波自然而然的说了下去:“我爹可真是个老顽固,从来都不想让我从军,偏偏又忍不住要教我武艺,盼着我出类拔萃。如今这副模样,也不知道他会高兴还是难过。”
严远的喉中哽住了,一时双眼都有些发红,然而这次,他答了出来:“他必会为你自豪。”
军门是何等痛爱这个女儿,他也是知晓的,一个深闺中的女子想要练出如此的武艺和兵法,需要付出的该是何等的艰辛?而离开闺房,创下这么大一份基业又何止是区区艰辛就能做到的。这天下,恐怕也没有几个比她更出色的男子了,军门怎会不开心?
伏波有些讶然的转过头,看向严远。她知道他说的是邱晟,是邱月华的父亲,可是这回答却又恰好戳中了她,替她给出了答案。是啊,不论再怎么愤怒,再怎么倔强,她父亲也是个老兵,一个肯把独女送上战场的共和国军人。他会为她自豪的,再怎么懊悔,再怎么悲伤,也依旧会自豪。亦如那位邱大将军。
于是伏波笑了,认真的点了点头:“你说的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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