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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见面也就罢了,三五年后还是这副少年人模样,没有喉结,长不出胡须,迟早会让人生疑的。这可不是木兰从军的中原腹地,而是天气炎热的南海,有些事情藏都不好藏。何况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碰上了极端局面,必须利用女子的身份才能脱险,林家村有不少人都知道内情,可以说本来就是个难以守住的秘密。把所有希望压在这上面,才是不智。
严远哪想到她会如此回答,忍不住道:“若是小姐的身份被人知晓,说不定有多少人会心生歹念,别说是陆俭了,恐怕连手下都要夺权!这可是关乎性命……”
伏波抬手止住了他:“这些我都知道,然而就算我是个男人,别人就不会生出贪欲和野心了吗?御人之道在手腕和方法,也如何笼络人心。况且我要为父亲洗去冤屈,终有一日要把身世昭告天下。”
她竟然有这样的打算!严远胸中突然生出了一股酸楚。这是为父报仇,岂能不表明身份?世人皆知邱大将军唯有独女,并没有儿子啊。
然而沉默良久,他还是缓缓道:“能瞒,还是要瞒得久些。小姐兴许不知,世人是如何看女子的……”
刚见面时,他何尝没有生出过轻视,没有产生过疑虑。自己尚且如此,其他人呢?恐怕会更加恶毒,更加凶残。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,又岂是谁都能承受的?
伏波却笑了,笑容平静:“我知道,我也不曾怕过。”
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?军队本就是男人的天下,特种兵更是禁地中的禁地,以一个女性的身份踏足,面对的恶意是旁人无法想象的。哪怕是以她“像个男孩”而自豪的父亲,在得知她入选海军陆战队后也态度大变,再也没有一句支持,一句认可。
他们都觉得她不配,不该,不能,是痴心妄想,争抢好胜,不自量力。就连她自己,也生过为什么不是男人的念头。可是后来,她想明白了,她不是男人,天生就不是。然而有些东西,并非是用性别决定的。若连自己没法接受自己,又要靠什么来击败那些成见和阻碍呢?
她是个女人,前世是,今生也是。只要是她选的,是她想要的,遍地荆棘又如何?
见严远神色,伏波难得放缓了神色,又补了句:“再说了,那三人也未必听到了你的话。以陆俭的脾性,跑去斩草除根反倒会让他生疑,还不如放着不管更好。”
本就是两可的事情,一动手岂不是坐实了?其实伏波也不觉得能瞒多久,连孙二郎都曾怀疑她跟邱大将军有关系,陆俭会不起疑吗?再加上突然冒出来的严远,猜到真相不过是时间问题。与其操心这些,还不如闷头发展,完善制度建设,培养出一批彻底忠于自己的手下。大海本就是个秩序崩坏,道德失序的世界,在这里唯一管用的就是实力。有了实力,就有说话的资本。脱离于体制外的女山匪、女海盗,远比挣扎在体制内的女官、女将军要多,正是这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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