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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曲作罢,陆俭笑道:“我还是更爱清曲,杂剧虽说精妙,却耽于情爱了。贤弟可有爱看的曲目?若有想看的,亦可招人来演。”

他说的自自然然,伏波也答的干干脆脆:“粗鄙之人,就爱舞刀弄槍,哪里懂这些?我瞧着这舞就挺好。”

陆俭失笑,点了点那舞姬:“娇娘,还不谢过公子。”

那女子果真娇娇怯怯行礼,一双妙目似含秋水,看的林猛眼睛都直了,伏波只是笑笑,让她免礼。她并不在乎酒桌上谈些什么,看些什么,却在乎话里的深意。这些漫无边际的闲谈,看似只是在助兴,实则却是在套话摸底。

一个人的偏好和习惯,是能看出人生经历的,特别是在古代这种地域性更为鲜明的时代。极端点说,爱吃哪种菜,爱喝什么酒,都能瞧出一个人出生的地域,而见闻和品味,甚至能展现一个人的出身地位。那些关于海货的奇闻,真只是助兴吗?恐怕更多是在试探她对于海贸的了解,以及观察她是否会为财货所动吧。

当然,陆俭在套话的同时,也显露了些属于自己的东西。只可惜伏波并不是正经的本土人士,也没有足够分辨的阅历,因而不曾接话,也从未深究。毕竟他们要谈的东西,不是简单两句套话就能搞定的,迟早要深入下去,展现彼此底牌。

看着那始终神色淡然,找不出任何破绽的少年,陆俭也在心底暗叹。一个人想要隐藏出身,其实并不容易。言行举止,见识喜好都能露出马脚。可是面前这人,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。他能轻易感觉到对方出身不凡,却始终无法判断他来自何方,身家如何。一个吃穿上没有偏好,对享乐不感兴趣,财富无法动摇心智,甚至连女色都能视若无睹的人,要怎么找出破绽,寻到根底?

陆俭让舞姬们退下,这才举杯轻笑:“酒这东西,果真还是要跟知交共饮。陆某不才,也算有些阅历,却不曾见过贤弟这样的人物。”

当日那个被他称作“船长”的人,如今已经心甘情愿站在了他身后。原本只能掌控一条小船,如今的却有个中型船队。有如此能力手腕,还用在乎他的出身吗?

这是要进入正题了?也是,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也摸过了一遍底了,当然要谈谈正经事。伏波微微一笑:“也是运气使然,若没有陆公子低价卖粮给我,何来小弟今日?”

这听起来像是吹捧,却也未尝没有深意。陆俭同样笑着问道:“那贤弟这次准备运多少粮回去?”

身为地头蛇,他会不知道自己船队扩张的事情?然而伏波还是诚恳道:“至少要三千石才够。”

一口气比之前多要了一千石,还是“才够”,这就证明他已经有了销售的渠道。才两个月,粮道就已经铺好了吗?换句话说,他已经搞定了当地豪强,甚至利用这些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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