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习惯的,菜籽儿似的,到哪儿都得习惯。”
罗逾沉吟一下问道:“你当年怎么进宫的?”
这下,清荷不笑了,好一会儿后才说:“罪孥出身,没入掖庭,能有今日,是陛下的厚恩。”
罗逾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,也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:“家人的罪,波及到了你?曾经,受了不少罪吧?”
她一道清泪垂挂下来,苦涩笑道:“人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。但凡族诛人家的女儿,或有逃出一条命的,但还不如一死来得干净……”
她有些哽咽,大概有些话难以启齿,但最终还是说道:“五服里的叔伯家在前朝皇帝手中犯了大逆的案子,我侥幸不死,十二岁就在军营里为伎,早早地被一群都没记住脸的男人破了身子。后来当今陛下驱逐先头废帝,那一营的士卒全数剿灭,留了十数个营伎,拣了长得好些的入宫,其他的……我也不知道了。”
罗逾仍在冷静地判断她的话的真伪,倒是她抬头道:“不过阿蛮和我出身不同。她是本朝的罪孥,早早地就没入掖庭的。我们俩同屋一起住了好些年,不过,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。”
罗逾淡淡地笑了笑,点头说:“极是。听你这语气,你对我父汗还是有些感激的?”
清荷敏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,最后摇摇头笑着说:“真正把我当人看的,还是殿下。只是我如萤虫,何以敢企盼殿下皎皎如月之光?寸心自知罢了。”
她说:“殿下这阵是不是睡得不好?眼睛下面,好大一片郁青呢!”伸手好像想摸一摸他的下睑,但是罗逾本能地一扭头避开了。
罗逾摸摸自己的下睑,自失一笑:“天天劳心劳神,还真是睡得不好。”
“奴婢给殿下按按头顶?”
罗逾摆手道:“不必。不是刻意要峻拒你,你应当晓得我的脾气,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,也不喜欢别人碰我。”他看看清荷的手,十指纤纤,白细若削葱根,但他想到的却是:刚刚她才盛了乳雁汤,万一手上有油?
清荷大概也习惯了他这个臭毛病,点点头说:“好的。那么,奴婢拿点安神的酒给殿下喝一些?”
“也不必了。”罗逾仍是摆手,“酒后犯困,其实睡得并不香,还是自然入睡好。”
他要散散双腿,起身踱步到更漏前,自己惊呼:“都快三更了!”
转头恰见清荷的目光瞥向他的沙盘上。他暗呼了一声“糟”:沙盘上还有他布阵的棋子四处摆着,虽然她不一定看得懂。
罗逾冷了脸,努力继续保持着客气:“我要回后头正屋睡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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