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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千万遍,不高兴地去打水了。水端上来,犹恐他还要吩咐自己洗衣服,那宫女说:“奴婢……奴婢这几日碰不得凉水……”

  罗逾冷森森道:“不用你洗,我怕洗得不干净。”利落地脱下外头的衣衫,也不管灰鼠皮浸了水会落硝脆裂,蹲在盆边搓洗起来。

  衣裳沾了灰,他觉得自己更污秽——这颗心里原本留了干净的一角给那个阳光般灿烂的小女郎,现在这一角也要没了,沾染了最污浊的泥。他更加用力起来,搓得衣衫“沙沙”地响,手上的皮肤火辣辣地痛,他就把手浸到水里;但接着肋下也开始痛了,他不得不“丝溜溜”倒抽着气,放缓了动作。

  “阿逾,睡吧。”母亲大概静静地听了一会儿,才说,“有些事,要妥协的。你但想想为了自己的目标,娶一个妻子,又是多大的事儿?将来不喜欢,再纳妾也没有人说你。”

  罗逾一颗泪落到洗衣盆里,自己感觉自己太丢人了,感觉假装擦汗,把泪水抹了。

  他第二日累得几乎起不了身,睁开眼睛,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感。直到皇帝那边传旨的黄门宦官过来,他才从床上爬起来。

  那宦官的旨意很简单:“大汗叫五殿下过去。请五殿下还穿昨日的衣服。”

  罗逾看了看院子:“昨日洗掉了。”

  按宦官耸了耸肩:“那奴不知道,奴只管传达大汗的意思。五殿下尚未洗漱,还是不要拖延才是,别惹大汗不高兴。”说罢,挥着尘麈走了。

  罗逾穿着才半干的衣衫,又湿又重,好容易才到了皇帝处政兼休憩的太华殿。

  叱罗杜文正在后殿一片开阔地练剑。他习惯用一把重剑,钢用得很厚,刃口却又雪亮雪亮的,舞起来的风声都是“呼呼”的沉闷。一根练剑用的粗枝被皇帝的剑刃一削,顿时清清爽爽断成两截。

  见罗逾来了,皇帝也没有停下,直到一套练完,才擦擦额头的汗,把刀递给宦官放在一旁的刀架上。

  看着罗逾,他习惯性地先挑刺:“这衣服的颜色怎么不对了?”

  罗逾木然答道:“脏了,昨晚上洗了。”

  皇帝皱了眉近前来一捻,顿时怒道:“你脑子怎么长的?湿哒哒的就穿过来?”

  罗逾依然木然:“儿子只有父汗赐下的这两件。”

  “那洗什么呢?”皇帝说完,觉得跟不正常的孩子没法正常地沟通,只好白了他一眼,说,“脱了!”

  罗逾依言把两件皇帝赐下的衣裳脱了,习惯性地整整齐齐一叠,放在一边。这平城的早春还凉飕飕的,他微湿的里头中单被春风一吹,觉得身上的寒意如心里的寒意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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