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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干嚎着送葬——隔了这好几年了,皇甫道知又不是个叫人留念的性格,能看着新朝皇帝面子给他送葬,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。

  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

  皇甫道知的四个儿女还是有些小小的伤心的,父亲陪伴他们的时间不长,可是自从家中变故,母亲亡故,父亲被囚,只要他人还在,就成为孩子们最大的念想和盼头。

  皇帝在太初宫里,特意背手在太子就读的外书房训话:“你们也长大了,行事说话,当知道谨慎,凡事多想两步,多思虑思虑可不可以,会不会有什么后患。而不能轻浮冒进,想什么就做什么,就算是皇子,也不可能活得那么任性啊!”

  他说说,就游离到了他赌棍的老行当上去了:“就像赌樗蒲吧。如果说摇出什么花色是天命,那么,棋盘上怎么走总是自己的能耐了吧?我以前在樗蒲棋盘上走子儿,都要谋划六七步才算完——你们以为我是怎么当常胜将军的?”

  他的眼睛,犀利地在太子、临安王,以及一个个伴读的脸上扫过去,目光停留的时间虽然短,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
  两个小皇子听是在听,大概根本听不懂,手指头在背后玩蹀躞带后面的玉佩;其他伴读倒是有好奇樗蒲的,呆着脸一讲“樗蒲”二字就傻乐;罗逾刚刚从西苑回到外书房,倒是听到“常胜将军”四个字时,眸光闪动了一下,其他时候,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。

  皇帝叹口气说:“这次建德公殁了,朕也有监察不力的责任。一应在西苑禁地侍奉的侍卫和宦官都已经加以惩处了。而广陵公主亦有三大过:一是随意把罗逾和李耶若两位西凉的客人关了进去,大不礼貌;二是她所管辖的小宦官竟然敢指使罗郎君为他干活,大不敬;三是不问缘由,送建德公不能吃的东西进去,真是愚不可及!”

  他颇有怒发冲冠的样子,用力一拍案几:“不罚不足以正宫规,不罚不足以向建德公的家人交代,不罚也不足以向西凉的客人表示歉意!”

  皇帝下定决心一样,叹口气说:“朕虽然心有不舍,但有这三个‘不罚不可’,少不得也得挥泪施罚了。”

  大家瞟着皇帝的脸色:好啊,看你怎么罚。

  皇帝沉吟片刻道:“朕也与尚书令和皇后商议过了,小惩大诫:杖责二十,禁足一月,罚俸一年。”

  下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:这个罚,可不轻!仅一个杖责,只怕十二岁的小姑娘就受不起。

  皇帝又说:“杖责,朕亲自施责,绝不卖放。其他人给朕看着,也记着:王子犯法,与庶民同罪。”

  太子杨烽扁着嘴几乎要哭:“阿父,你要打阿姊啊?别啊!”

  临安王杨灿也过来拉住了皇帝衣襟:“阿父,阿姊会哭的,你饶她这一次吧!”

  皇帝板着脸怒声道:“还敢求情!朕告诉你们,今日你们阿姊犯错,阿姊就受罚;明日朕也不管是太子还是诸王,但凡有错,广陵公主这就是个例子!”

  他赌徒的目光仍在这说话发怒的间隙里,清楚地扫过每个人的表情:太子和临安王是真哭,其他伴读们不过跟着求求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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