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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回屋洗手更衣,不时能瞥见那冰碗里的莲藕和梨,确实很好看,也是好吃的样子。可她又不是杨盼,绝不会看到好吃的眼睛就亮——杨盼讨好她的样子有些虚伪,自古内宅和宫廷里的手段她必须当心,还是和大家伙儿一道吃喝才能放心。
她出门准备用晚膳时,听见那送冰碗子的婆子正在墙那头和谁喁喁私话:“……怎么能得罪?后宫的事、男人的心,从来都是说不清的!沈皇后虽然和陛下十几年夫妻情深,当不得人老珠黄,新人那么漂亮、那么年轻、身份又比沈皇后当年高贵,哪个男人眼睛里不出火?!”
另一个叹道:“沈皇后能肯?”
婆子说:“嗤,这就是你不懂啦。人家只消说一句‘两国交好,联姻可保两国平安长治’,多么堂皇的理由!谁能反驳?又没有废后,又没有废太子,一点差错都挑不出来!肯不肯的又怎么样?”
……
李耶若在墙边站了好一会儿,晚来竹叶上滴下的清露打湿了她的衣衫她也浑然不觉。
杨盼的话她不全信,婆子的话她也不全信。但是如果是真的,她的准备也要做起来了,如果是假的,她的准备也要做起来。
阿梁……她在心里说,你说过,愿意为我做一切。可是我被困武州的时候,你却迟了一步;我家破人亡的时候,你也没有敢迈出那一步。今日,我再看一次,看你这次做什么样的选择!
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,晚膳也不想再吃,对着菱花镜仔细端详自己的脸:笑的时候,嘴角的弧度要再抿得迷人一些;瞟他的时候,眼睛要再水色充盈一些;低头羞涩的时候,眉头再垂下一些;欲迎还拒时,捧胸要能挤出一点诱惑的沟壑来;头发要顺在光裸的肩头,才更让男人有撩拨开的欲望……
她仔细地练习,又仔细给脸上涂了润肤的膏脂,仔细在胸口抹上了玫瑰的香露,仔细给头发上打匀油亮的发膏。
外头的衣衫应该有他们的规矩,但里头——她转身开了箱笼,压在最底下的那件猩红缎子的抱腹,颜色最衬她雪白的肌肤。她把汗巾又紧了紧,皱着眉:只恨这腰身自打到了建邺,总不如在武州时纤幼了……
团团转一般忙了半天,才发现外头的天已经黒透了。建邺的星空带着雨雾蒸汽般的朦胧感,总不如武州通透。就如她虽然是女儿身,做事无所畏惧、果决有勇力,远胜于她的阿耶,又或者罗逾,以及阿梁等等的男人。
男人信不过也不要紧,她虽然困在建邺,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搅乱这个害她一辈子不幸福的世界!
她从后廊下挂着的一圈鸟笼子里找出一个竹丝编成的,里头紫背灰头,英气逼人的,是一只俊秀的信鸽。打开笼门,给鸽子装上脚圈,塞上纸条,再把信鸽捧出来放在手心里。
“你随着我到建邺也这么久了,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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