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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字不漏地将其上所写看罢之后,静默了片刻,吴恙适才道:“此物竟然还在。”
先前记得曾听昭昭说过,或的确有遗诏存在,但已经落入了皇帝手中,结果必然是被销毁了。
“有两份。”许明意道:“先皇早有防备,当初留下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遗诏。”
早有防备吗?
听着这四字,吴恙心中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受,他自是没什么好觉得委屈不公的。他不曾见过先皇,对这位祖父毫无印象,自然也就更加谈不上还有何怨怪之心——
可他的生母,他的生父,还有太后娘娘,他们所遭遇的不公,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,源头究竟起于何处?
他看向先皇的画像,画上那双眉眼似与他对视着,其内眼神端正温和,似有着无尽的怜悯之色。
吴恙心中突然变得平静了。
成王败寇,无论过往缘由,欺瞒算计也好,利用食言也罢,输了就是输了。
吃了苦便长下记性,有仇便去报仇,想要什么便夺回来,需要公道便去争。争到了,方能自己来定义何为公道。
吴恙视线自先皇画像上收回之际,继而落在了手中的绢帛之上。
这一道遗诏,承载了太多人沉重的过往,甚至是无数条曾经鲜活存在于这世间的生命。
一切争端由此开始,也将借此了结了。
纵无这道遗诏,他们最终也同样能赢。但有了这道遗诏,便可保全天下百姓,不必再动干戈。
所以,到了这一刻,这道遗诏所存在的意义,并不在于保护父亲,而在于保护大庆子民。
吴恙将绢帛重新合上,交到了许明意手中。
许明意重新放回匣内,与他道:“我会保管好的。”
遗诏由长公主示出,说服力才会是最大。
“咱们走吧。”
许明意握住他一只手。
吴恙心底泛起暖意,清冷的眉眼也温和下来。
他知道,这是无声的抚慰。
人再如何强大,纵然是如父亲,这些年来在密州一人撑下所有,在北地建起铁壁般的防守,叫异族轻易不敢来犯;日夜提防着皇帝的杀心与监视,仍旧于暗下部署着一切,可那些沉在心底的伤痛却一日也不曾远离。
人总是需要亲近之人的抚慰,也只有亲近之人的抚慰才会有用。
身侧女孩子与他十指交握,踏出殿门的那一刻,她声音很轻地道:“日子还长着,往后咱们一起孝敬太后娘娘和燕王殿下。”
吴恙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她。
原来她都感受得到……
知道方才他的心绪波动是为何,知道他一切的想法。
他将女孩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,心底触动不已,却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,只在她也看过来时,眼中不自觉冒出了笑意,有些傻愣愣地说了一句:“昭昭,谢谢你。”
他知道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缺少诚意,也从不知自己的言辞竟如此匮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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