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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的遭遇让他再不敢对这个父亲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,他所想,从来都是尽可能地活下去,且尽量不连累其他人。
此番出面监国,实是诸位大人苦心相劝,再三陈明利弊之后,他才敢应下。
可到底还是犯了父皇的忌讳……
“朕在问他们,谁准你说话了!”庆明帝视线冰冷地扫过男孩子跪在那里弯下的单薄身影,再次看向解首辅等人。
迎着帝王的视线,解首辅面色紧绷,定声道:“皇上此言,未免使人太过寒心!此前您一连昏迷数日,如此关头之下,事事皆是延误不得,各处乱事、军情、流言把控,都必须要有人来及时做决断!朝局亦需要太子殿下出面稳固!更何况古往今来,若遇国君离都,亦或是抱恙无法理政之时,令储君监国乃是在法理祖制之中!储君之‘储’字,意便在此——这道理,便是城中五岁小儿怕也省的!”
礼部尚书几人听得后背冒起冷汗。
解首辅这是在说皇上连五岁小儿都不如?
这一幕,倒是叫他们记起解首辅当年在先皇手下,于都察院任御史时的旧时风采来了……
这些年朝中被夏廷贞一党把控,以解首辅为首的一干“直臣”们被打压之下,声音便弱了许多。
幸得皇上还不算太糊涂,存了制衡之心。
而今日重得了话语权的解首辅,出口便可见血性不减当年……
当然,这股沉寂已久的血性极有可能也是被皇上给生生激出来的。
真论起来,但凡身上有点毛病的,都不适宜在皇上手下做官,否则怕是轻易顶不住。
“臣等依照祖制请太子监国,在陛下口中尚且成了图谋不轨,那臣敢问陛下,若臣等未请太子出面,私自处置政事,陛下今时醒转之际,是否又要治我等一个擅专僭越之罪!”解首辅直直地看着庆明帝,目光毫不回避。
庆明帝气得嘴唇都发紫。
“你竟敢教训起朕来了!朕重用你任首辅之位,是望你为朕分忧!眼下你之所为,莫非是想做第二个夏廷贞,妄图把控朝堂上下吗!”
“臣当下是在劝谏于陛下!”解首辅声音抑扬顿挫,目光坦荡而凛然:“陛下昏迷至今,醒来之后不问政事军情,反而急着问责定罪于太子殿下与臣等,如此做派,实在有失一国之君体统,亦难以服众!天子有过,臣身为天子近臣,便有责任规劝提醒——如此之下,若臣缄口不言,那才是愧对陛下重用,愧对先皇嘱托,愧对大庆江山!”
话至此处,撩袍而跪,抬手道:“臣,万望陛下能够清明头脑,摒弃无用疑心,放眼大局,为保全大庆而虑!”
年纪最大的江太傅暗暗摇头。
清明头脑,摒弃无用疑心?
这根本行不通的呀。
真要这位陛下摒弃无用之疑心,那势必得将脑子全给挖了才行的。
叔明到底还是太年轻,年轻人不信邪不行啊。
“好一套……冠冕堂皇的说辞!你们真当朕……”庆明帝气息波动得厉害,几乎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,遂又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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