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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他这不就找上作为过来人的江太傅了吗?

毕竟皇上近来的作为实在叫人不安。

前有征讨丽族,如今又是洞乌……打仗难道不要银子的吗?自家国库什么情况心里没数?

以往他竟没看出来,皇上还是个败家子。

哎,他平生最看不惯的便是谁败家。

一想到这里,纪栋便觉得心痛至极——再这么下去,发不出俸禄指日可待。

而一旦真到了那等地步,朝廷所面临的危机又岂会单单只是国库亏空……

“……”隐隐被面前后生的悲观情绪所感染,江太傅也下意识地往身后金銮殿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结合现下之局面来看,及他这十八年来的观察,不可否认的是,现如今大庆的这位君主,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。

即便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,在亡国上面的造诣,比之这位恐怕尚要逊色几分——

毕竟前朝尚有气数已尽的客观事实存在,而当今这位,却是凭借自身的真本领,将局面生生给作成了如今这般境地……

倒也不是说对方存心而为之,而是有些人的心性与能力摆在那里,便注定是担不起大任的。

想当年,大庆初立,皇子纷争初显端倪时,这位打着的乃是“仁德”的名号。

然而日久方能见人心,谁又能想得到对方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优点,竟然还是包装出来的假象呢。

想着这些,江太傅说不忧心是不可能的。

他已是一把年纪了,黄土差不多已经埋到脖子处了,按那些豁达些的说法,该是早已看淡了生死的。

可他实在是看不淡啊。

他本打算明年便辞官来着,家里儿孙一大堆在等着他打着玩儿——这谁舍得死?

且即便抛开自身生死,他总也得替家中后辈谋划一二才行。

朝代更替时的凶险,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,稍不留意可能便会摔个粉身碎骨。

但嘴上自然只能道:“这种事,讲求的乃是顺其自然……”

纪栋忙应道:“下官明白……”

就像他当年考中时,不少人同他请教经验,读书时便已将头发给读稀了的他,也皆是拿淡然从容的语气回答——顺其自然。

所以,但凡是成功些的,谁的人生中还没几回顺其自然了?

见他很是上道,江太傅缓声说道:“纪府尹晚间倘若得空,倒不如随本官去平清馆坐一坐。”

纪修赶忙施礼:“下官定不失约。”

江太傅含笑点头。

他虽有丰厚经验,但却未必适用于眼下局面,有时还是要听一听年轻人的想法的,取长补短,方能成事嘛。

二人一前一后走远。

看着江太傅略显老态蹒跚的步伐,走在后面的年轻御史宋典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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