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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下城最中央的府衙亮了一宿的灯,到现在也没熄,攻城易,守城难,入主败城后要处理的事务又多又杂。
屋里,凤独微合双目,鹰炙侍立一旁,而下边的幕僚们仍拿着一叠叠未处理的文书,毕恭毕敬,一一展开来汇报着。
一事又一事。短缺的口粮、拒降的敌将、破损的城墙……
有个幕僚在桌上摊开山下城地图。
幕僚道,“山下城一名,来由很是简单,因位于无雨山之下,所以叫山下城。无雨山的名字倒是挺奇怪,说是无雨,可这里分明是常下雨的……”
凤独手指在桌上敲了敲。咚咚。不轻不重。
幕僚把未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,略去所有与战事无关的细枝末节,切入要事。“……无雨山中有个寨子,约莫百人,寨主是这附近小有名气的一个铁匠。”
凤独无动于衷,眼皮子也没动一动。
有人道,“那寨子怎样?”
幕僚道,“那寨子很是重要。”
“重要?那寨子地处深山,寨人又不善武艺,胆小怕事,容易掌控。正是攻之不易、留之无妨。有何重要?”
幕僚抚须而笑。“前朝势力曾多次试图攻打山下城,久攻无果,怨气甚重……怨军拿城外无辜村寨泄愤是常事。”
这话说得意味深长。
有人意会。“屠杀无辜,将为天下所不耻。”
幕僚缓缓道,“前朝势力以皇室遗孤‘平中王’为首。平中王一向自称正人君子,满口仁义道德倒也吸引了不少愚昧百姓,以为他必然是个明君,拥护非常。若平中王麾下将士拿无辜百姓屠杀泄愤——那么,要么便是平中王的仁义全是虚伪,为安定军心便肆意屠杀无辜性命,要么便是他无能,管不住手下的军队。无论如何,他必将声望大跌,一军之主失去声望,军心民心容易动摇。”
室内静了一静。
蓦地,有人一声怒喝,“此法许是可行,但——如此阴狠歹毒,不是正道!”
出声的是站在凤独身旁的鹰炙。
幕僚并不惧他,斥道,“昏聩!自古以来兵不厌诈,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屠杀无辜粉饰太平——只要可行,便是正道!”
“拿平民性命泼人脏水,试问,此等行径与牲畜何异?”
“牲畜?哈哈哈,此言差矣!战场之上,胜者加冕为王、享万世荣光,败者——才是牲畜!”
“你!”鹰炙辩不过那幕僚,大步上前,在凤独面前下跪,头一下子便磕在地上,“主上,请明鉴!战事是为开创太平,胜者要做人间天子——若玩弄百姓性命,即使登上帝位又有何脸面在苍天之下自称天子?”
那幕僚也扑通一下跪了下去,高声道,“主上!乱世有不测风云,战争不过数月,损耗已如此惊人,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,若牺牲寨中百人便能重创平中王,为何不做?若坐视平中王势力继续壮大,日后与他开战,死伤何止万人!难道非要为个仁义之名舍弃良方,将来牺牲更多将士性命?请明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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