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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着粗粗的手指,右手的食指上长着茧,就像干枯的松枝。他说:“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事情。”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,声音也暴躁了:“你可别告诉任何人。我不是个疯子!你可别想欺骗我!你他妈的可别欺骗我!”他一下子站了起来。
我镇静地对他说:“好的,我答应你,但是,你先坐下。对,坐下来。我们谈谈。”他终于平静了下来,他紧张地看着四周闻声赶来的人。他说:“你快走吧,我们可不能这么说下去。”
“可是,先生,”我说,“我们还没交谈过呢。”他低下头,仿佛想了一会儿,然后对我说:“你能够给我一些纸和笔吗?我是说,明天你来找我取回我的东西。”
我于是给了他想要的东西,然后和他告别。
第二天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,他只是给了我一团皱巴巴的纸就叫我走。我当时想多待一会儿可是他却开始使劲地撕自己的衣服,面孔扭曲地望着我,咆哮得像头发怒的狮子。
在办公室里,我将他的纸平铺在桌子上。点了支香烟,慢慢地看起来。
“先生,我不管你是否真的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,也许你真的该把这当成一个疯子的幻想。
“我是一名中校,前几年上级把我调到了北方的一所军校任教。那里与邻国相接,偏僻得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。当时我满怀激动。
“这个学校很大,有高大的由电网护卫的围墙,上面还有一些哨岗。学校内部倒显得简陋很多,空旷的校园里没有任何树木。在靶场的那头倒是有一片茂密的森林,一直延伸到邻国的边界,没有围墙的阻隔。
“我们的档案被统一地销毁,我们的名字也被绕舌的数字所取代。我现在都不大记得我的名字了,所以你就叫我H吧。H是我名字开头的字母。
“我们的待遇非常优厚,这和以前的部队里相比而言简直是个享乐的休假地。我的工作是负责学校的安全监督,很清闲,毕竟学员是不敢外出的。那惟一的通道只有穿过那片森林,可是那头是外国国境,越境后哨塔上的狙击手就可以敲碎你的脑袋。
“我们不教指挥或是政治之类的东西,但是来这儿的人都是挑选出来的精英。他们学习高级战斗技能,‘服从'这门课程是多余的。
“在这种简单的服从与执行中我感到强烈的优越感。
“……有一天我被阵阵寒风冻了醒来,就在我诅咒的时候我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。是猫的叫声。
“可是在这种地方会有野猫的出现吗?我听得毛骨悚然。我后来想,可能是一些学员私自养着的吧,但是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。
“我决定明天去查一下。
“……我带人把学校查遍了,可是连根猫毛都没发现。我晚上很久都没有睡,入夜后我却再没有听到那种声音。错觉,我只能这么想……”
这是他写的吗?我在办公室里非常吃惊。我承认病人在想像力方面远超过正常人,但是这种平稳和有序的叙述是病人所办不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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