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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禾讪讪地把东西端到桌上。贺熠倒没有说什么,闷头狼吞虎咽。简禾放心了,也端起了自己的碗,吃了久违的一顿饱饭。
夜间,温度降得更低,简禾勉为其难地用东西堵住了屋顶上的窟窿,再将柜子里所有还能用的被子都翻了出来,铺成了两个被窝。
床只有一张,但它床脚高,床面也宽,睡两个大人也绰绰有余,更别说是一大一小了。只是,两人刚刚才激烈争吵过,贺熠应该也需要时间平静。故而,简禾才舍弃了那张大床,把它让给了贺熠,自己就用两张长桌拼起来,躺在了上面,凑合一下。
紧张奔波一日,虽然桌子四只脚都有点儿摇摇晃晃的,但简禾还是很快就沉入了梦乡,还做了一个梦。梦中,她与贺熠还住在天岂山。瓢泼大雨,电光蛇行,她冒着迎面鞭笞而来的雨水,在湿漉漉的林间艰难地穿行着,四处寻找着贺熠的藏身地。
骤然,天际一白。宛如万支箭矢齐发,一道暴唳的惊雷在她头后方炸响了!
简禾从梦中惊醒,看见的是一片陌生的木天花。
窗外,壮阔的冬雷在荒凉的大漠上一个接一个地轰响,恍若巨兽的哮声,整片大地为之颤抖。
简禾:“……”
原来她不是在做梦,而是外面真的在打雷。
在古战场,降雨是极其罕见的事儿,一般都是光打雷不下雨,就像现在,冬雷都快要把屋顶掀翻了,还是不见雨滴落下。
简禾揉了揉酸胀的眼睛,迷迷瞪瞪地躺了一会儿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转头看向了身侧的床。
黑暗之中,床上那一团小小的身影,已经不见了。
简禾跳下了地,赤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呆然地站了一会儿。她没有去检查门锁,而是单膝蹲下,掀起了垂到了地上的床单。
不出她所料,黑漆漆的床底下,墙角边,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。贺熠抱膝坐着,头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中间,几不可见地发着抖。
在破庙里、在街角边、在马车底下……瑟瑟发抖,缩小自个儿的体积,躲避着无处不在的雷声——这样的事儿,从小到大,已经不记得上演过多少次了。
简禾抿了抿唇,心都软了。她手脚并用,爬进了对她来说显得太过矮小的床底,凑到了贺熠身边去。
情急之下跑下床,贺熠连衣裳也没有多穿。简禾朝手心呵了口暖气,握住了他的双脚搓了一会儿,这才使了点力气,吭哧吭哧地拖着他往外走。
贺熠一声不响,指尖发白,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衣服。
“别怕,别怕。”简禾空出了一只手来,掀开了被子,裹住了贺熠。自己躺在了他身边,把他连人带着被子,像个小蚕蛹一样抱在了怀里。
就在不久前产生的芥蒂,就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雷而化作了无形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贺熠咬着牙关,将头埋在了她的心口。对雷声刻入骨髓的恐惧心,都被隔绝到了天边去。嗡嗡声中,他听见一个低柔的声音在不厌其烦地安抚着他:“不用怕,我陪着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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