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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
额头磕在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清晰骇人。
宾与怜呆立一旁,方才制服住颜离熙的那个侍从正挡在他面前,防他作出突然的举动。事实上这道阻拦完全是多余的,因为现在的宾与怜,已完全被刺目的血红所震慑。反倒是慕容刑注意到四周的变化,慢慢收敛住表情,居高临下望向群臣。
他的目光所及之处,人们尽皆躬身行礼。
“平身。”
迅速恢复了平静与冷酷,慕容刑并没有驱散群臣,反而以一种近乎于刻薄的方式揪起颜离熙的头发,向后拉扯着迫使他仰头,将那张惨白的脸暴露在众人或惊讶或鄙薄的目光下。
因为虚弱和失血而变得几乎透明的面颊上,黑色额发被从额角滚落的血液所濡湿。颜离熙双目紧闭,乍看起来像是一具尸体,任人摆布。
宾与怜觉得自己快要窒息。他从没见过比那更苍白的脸,更从没见到过亲近之人在距自己仅咫尺之遥的地方,血流满面。
“宾卿家,宫人私盗宫中财物严重者,如何处置?”
似乎是对于这样的迫害还不甚快意,慕容刑松手,转身发问。
宾与怜一个激灵,嗫嚅着不知应说什么。
“告诉朕!”
慕容刑进一步催促,那声音突然异常响亮,宾与怜几乎是反射地脱口:
“袋杖之刑……重则,大辟。”
早清楚这个回答,慕容刑深黑的眼眸中甚至没有流露过一瞬的犹豫。
“袋杖八十,扔出皇城。”
四周突然一片死寂,宾与怜捣住了自己的嘴。无数双目光投射到颜离熙身上。侍从们提着的灯笼齐刷刷地围在周围,可没有一星灯火笼到他脸上。
“但是陛下……”
有几个知道玉佩来历,又与颜离熙旧识的臣子想要替他说话,虽然没有了实权,可在某种程度上颜离熙依旧代表着先帝的意志,大凡有些遗老情节的,便都有些不舍。
“住口!宾卿家所说在理,谁敢不服!”
又是一声断喝剪断了所有微词,慕容刑的话语,没有人能够在明地里质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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