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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俟琤将账外的灯吹灭,道:“再叫他做一道西湖醋鱼,你爱吃。”

“我不记得了”,初岫说:“那些菜,都是话本子里看来的。”

万俟琤给初岫打着扇子,问:“初岫,你想回中原看看吗?”

初岫又有些困了,他打了个哈欠,说:“想。”

初岫:“如果有一天能回中原就好了,我就再也不会来格勒善,再也不用见你了,我真的烦透了你。”

万俟琤挑起唇角,道:“那你怕是要失望了,你走到哪儿我都会跟着的。”

来自中原那个胖厨子,不愧是给大汉的皇帝做过席面的,初岫认识的菜他会做,不认识的他也会。

万俟琤包了整个酒楼,熟练的给初岫点了一大桌子的菜。

初岫都爱吃。

他享用着美食,悄悄的去看万俟琤,随后嘴里被他喂了一只虾仁,他吃了下去,想着万俟琤或许比自己都了解自己的喜好。

格勒善身为乌赫草原最大的城池,民风淳朴,百姓安居,商贸通达,是十分繁华富饶的景象。

他不知道故土中原的民生,只从书本上得知是个盛世,与格勒善隔着两座很高的山和一条很长的河。

他吃的肚皮溜圆,还是觉着嘴馋,恋恋不舍的瞧着那胖厨子,想将人家拐带到将军府。

万俟琤知道他的心思,吩咐了声,领着他出了酒楼。

一出酒楼,热气就裹了人一头一脸,瞬时一身的汗。

初岫本想去骑马,现在也歇了心思。

回府的路上,初岫趴在马车的小窗上,眯着眼睛瞧外头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:“你只道我对你有恩,却不知是什么恩?”

世人皆知少年将军十七便名扬天下,这名是他骁勇善战的美名,也是他屠尽一城换来的凶狠残暴的恶名。

他们只看到了将军的功绩,却鲜有人知,那场屠城战本不是他本意,过程也并非世人想的那样热血。

四年前,他兵临荻族大门苏延城,格勒善被屠部落子民们的头颅就挂在苏延城城门上。

荻族的子民都是战士,无论老幼妇孺,每个都经历过非常严苛的军事化训练,他们出生时,会有长老检查他们的体质是否健康,若是达不到他们认为是战士的标准,婴孩就会被抛弃。

荻族本身就是一个大军营,只有长老、皇室可读书习文,寻常子民只能经受军营里的残酷磨炼,民风不开化,不会辩驳是非,不懂什么是恐惧,子民只会服从。

他们坚韧、勇猛、凶顽,战争时只会前进,从小经受的教育告诉他们,后退即耻辱,力量至上,强者至上。

万俟琤在城墙下看着格勒善的儿郎们头颅高悬,被食腐的秃鹫啄食,看着妇孺幼童的躯体被钉在木头柱子上,被利器刺的血肉模糊,初秋烈日炎炎下,逝者的灵魂仿佛在扭曲着,愤恨的呐喊。

一阵蓬勃的怒意上涌,万俟琤对沉默的将士们说:“报仇,带他们回家。”

城门破开,他们面对的不只是荻族的士兵,还有这苏延城里的妇女与幼童。

他们手上拿着务农的工具,毫无惧色的看着闯入者,眼睛里全是凶狠与嗜血,没有一丝惧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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