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殓房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,这里是停放死人的地方,不能点炭盆子,再加上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僵硬尸身,似乎又将屋内的温度拉低了几分。

“把灯点上。”趁着门口的月光,赵仔迈冲宝田吩咐了一句,瞅了屋子中间那几个覆着白布的尸体一眼,然后大步跨进门槛,朝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尸身走去,蹲下身一把掀开了上面的白布:龚玉成的尸块已经缝好了,缝合伤口的黑线就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,从他的皮肉里的穿梭过去,留下大小不一的线头,使他现在这副模样看上去竟比碎尸还要可怕几分。他仰面朝上,用一对空洞的眼眶“瞅”着屋顶,像是在看着什么似的。

赵仔迈暗暗打了个寒噤,情不自禁地朝他盯视的方向望去,却只看到几根暗红色的屋梁。

“啪嗒”一声,大门忽然被一阵寒风吹得闭上了,斑驳的屋梁遂陷进黑暗中。赵仔迈只觉眼前像被一块黑布罩住,什么都无法分辨,与此同时,耳边却吹过一阵轻飘飘的风,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。

“呜......呜......”

风声缠绕在他得耳边,久久不愿离去,赵仔迈甚至能感觉到它尖锐的嘶鸣刺痛了自己的耳膜,将他的脑袋震得嗡嗡直响。

“是你吗?”

在听到自己无意识发出的声音后,赵仔迈忽然觉得背后的汗毛“唰”地直立了起来,后心处的那一点寒凉顺着经脉传遍全身。

“呜......呜......”

它还没有走,攀附在他的耳边,似是想对他倾诉些什么?是什么呢?壮志未酬的野心?对耄耋双亲的忧虑?还是......对杀人凶手的控诉?

“嘶啦。”

火绒冒出的几颗火星子被宝田轻轻一吹,化成了一束明黄的火苗,倏地就点燃了桌子上的那盏油灯。与此同时,罩在赵仔迈身上的那层水雾一下子消散无踪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。

“公子,灯来了。”宝田小心翼翼地端着灯朝赵仔迈跑过来,走到一半,被桑将灯拿了去,它一手托着油灯,快步走到龚玉成的尸身旁蹲下。

“死得这么惨,”桑看着龚玉成脖子上那条歪歪歪扭扭的黑线,嘴巴里轻“啧”了一声,“什么深仇大恨?”

“就是因为凶手和他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,所以我才感到奇怪,”赵子迈看着桑的侧颜,他也很奇怪它没有勃然大怒,在听到游记被自己弄丢了之后。

“天下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,是我们没永远都想不通看不明白的是吧?”

他一语双关,桑却似乎并未听出他话中的另一重含义,只掏出随身带着的木匣,在赵仔迈眼前一晃,“事不宜迟,逗留的时间久了,恐怕看门的衙役又会找麻烦,咱们现在就开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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