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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这伙人不但不怕,竟还真的杀尽了当日驻在山下的所有随行禁军,那些禁军可都是陛下亲遣去的,个个都有真本事,什么马匪,竟能与他们匹敌?又是什么马匪,会在那样鹅毛大雪的寒天里,残害佛门清修之地?”

皇帝侍弄兰草的手在空中顿了顿,面色无悲无喜,不知在想什么。

武官话说罢了,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,拱手奉上。

皇帝接过那玩意儿,皱了皱眉道:“这是什么?”

武官道:“这是莲华寺被屠戮后,那伙马匪放火烧寺,落下烧干了的顶梁残渣。”

皇帝道:“有何名堂?”

武官道:“还请圣上屈尊一嗅。”

皇帝闻言愣了愣,却还是依言低头闻了闻那黑乎乎的炭块,他皱了皱眉道:“是火油的味道,不过……似与寻常火油烧过后气味有所不同……”

武官道:“陛下圣明,这是承河镇守大营独有的乾机炮,所用的特殊火油的气味,的确与寻常火油不同,陛下只要随便寻一个操纵过乾机炮的兵士,都能闻得出来。”

皇帝闻言,彻底怔住了。

军中炮火所用火油,都是朝廷专司此道的衙门特制,平日里这样的军火禁物,是绝不可能外流的,更不可能在民间出现。

皇帝遣人特去北地调查屠寺一案,如今看来,似乎已经证据确凿了,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承河镇守大营——

或者说其后的闻伯爷和忠郡王。

皇帝沉默了。

那武官跪下叩首,抬起头声色恳切道:“承河大营驻守北境,是国朝江山在北境,最坚固的一道防线,虽说近些年来,北境尚算安宁,但居安不可不司危啊陛下!贺家的老侯爷虽然家事昏聩,败乱纲常……这不假,但他任北营将军时,承河大营军纪严明、令行禁止,岂有这等治军不严,兵士烧杀掳掠、为祸百姓之事?”

皇帝端着茶杯,沉默了一会,忽然笑了,他垂目看了看还跪在堂下的武官,忽道:“你也不必如此,朕还没有老迈昏聩至斯,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提点朕,朕看得出来,这哪是什么治军不严?分明就是处心积虑,有意为之。”

武官动作顿了顿,又叩了一首道:“卑职不敢,卑职也只是如实奏禀罢了,事实究竟如何,还要陛下圣心独断才是。”

皇帝盯着花盆里那株亭亭玉立的兰草,出了一会神,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,道:“秋山啊……你说……朕的孩子们,是不是都长大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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