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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外的确苦寒,可再没有什么能比在一望无垠的雪原上纵马疾驰,更能让人心胸开阔,平复郁气的了。
贺顾正神游天外,却听三殿下忽然道:“……子环其实不必如此。”
贺顾挠挠头,道:“什么?”
裴昭珩道:“……虽有外戚这层身份在,但依例‘公主’薨了,又无后嗣,待内务司收回公主府后,驸马便可重新入仕,便是会有言官多说两句,可我会助你,子环便是不以此博父皇信重,也并非没有出路。”
贺顾愣了愣,半晌才道:“殿下误会了,我和陛下说以后不再娶,并非是因此。”
裴昭珩沉默了一会,道:“……那是为何?”
贺顾摸了摸鼻子,讪讪道:“我就是觉得,我以后估计是再也没法子,喜欢上哪个姑娘了,那也实在没必要平白又耽误人家一辈子,还不如早些说明白,省的以后娘娘和陛下心里过意不去,又给我指婚,也省的往后媒婆应了求,替别家上门说亲,那时再回绝了尴尬,倒不如就趁此机会告诉全京城,也好一了百了了。”
他明明是受了蒙骗,被耽误了一辈子,以后再也没法如同旁的男子那样钟情于一个女子,与妻子举案齐眉、儿孙满堂了,可贺顾却能说的这样云淡风轻,仿佛不带一丝怨怼,仿佛在说别人的事。
裴昭珩:“……”
贺顾心里当然并没有如同面上表现的这样坦然。
直到今日,他见了三殿下,都还是心中时恼时气、时酸时苦,不是个滋味,更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但他心里清楚,这一世的走向,早已经和上一世截然不同,三殿下也早已不是上一世的三殿下了。
若说他这辈子,还一门心思的想做条咸鱼,那三殿下如今便是注定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池中的金鳞,他是早晚有一日,要跃出去的,便是贺顾心中,的确也有些旖旎念头,可三殿下却和他不同,他怎么可能和自己这条咸鱼一起一辈子待在巴掌大的池塘里头,吃了睡睡了吃,不思进取呢?
……不对,甚至三殿下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鳞……
他本就是龙啊。
一国之君,哪可能跟他玩什么龙阳之癖、分桃断袖呢?
……就算真的玩儿了,那也注定是玩玩而已,以后殿下总会有自己的妻子,十有八九,也是会妃妾无数,给他们皇族开枝散叶的。
可贺顾扪心自问,若是他真的和三殿下搅和到一起去了,他能忍吗?
忍自己心慕的人和旁人同床共枕,耳鬓厮磨?
或许颜之雅的话本子里那位将军能忍,能那般卑微的只要看一眼就够了,可贺顾做不到。
他忍不了。
他不在意龙不龙阳、断不断袖,但他没法不在意这个。
要么就轰轰烈烈爱一场,一生一世一双人,要么就去他娘的……
连开始都不要开始。
……然而眼下,他显然也只能选择后者,去他娘的了。去一趟宗山,待他去了一望无垠的雪原上撒着丫子跑马、待他去关外吹一吹北地冷的能刮裂人所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寒风……
回来,他定然就能清清醒醒,只把三殿下当成主君看待,再也不为此烦恼了。
贺顾相信自己能放得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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