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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咱俩一起过年吧
睡前,何须归终于肯放下师父送的剑,侧着脸趴卧在床,被子仅盖到腰部以下,看厉行生疏地打地铺——怕挤到他的伤口。
他不想问:地上多硬啊,为什么不去睡沙发呢?因为,他怕厉行真去睡沙发,他希望垂下手就能触及一片温暖。
灯熄了,黑暗从四周压过来,窗外时而掠过一阵恼人的引擎轰鸣,是有人在深夜违规飙车。背上胀痛难忍,腹中饥饿难耐,思考的能力终于一点点回归躯壳。
虽然万万没想到会被逐出师门,但他触犯门规,罪有应得。林照那小子,真让人恨得牙痒,但若交换一下,他也会检举揭发,不过不是当着各路豪杰的面。
还有师兄……师兄的脸滑过脑海时,如荆棘扫过,卷起一阵激痛。
挨打时生出的怨恨,如夏夜急雨,来得猛烈,散得也快。他完全理解师兄的退缩,这样能把不必要的损失降到最小。完全理解,但依然痛断肝肠。
似乎在师兄心中,万物皆有分量,一切皆可衡量,没什么能永远留在心尖上。
他这个朝夕相伴十几春秋的小师弟,不如名声和前程来得重。但师兄拥有的太多了,没人经历过这样的考验,也无法设身处地。
这个假和尚,当时又在想什么呢? 他蹭到床边垂下胳膊,想去牵厉行的手,摸索到一团隆起,便像猫咪踩奶似的按了几下。然后……小山丘拔地而起,变成耸立的山峰。
“呃!”他慌忙抽回手,想起在山洞里玩的手影游戏,一个巨大的一百分在眼前挥之不去。因血液流速加快,身上更疼了。
“何黑户,你……你再这样我可就上去了啊!”
厉行嗓音低哑,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,还有点凶。何须归心想,你上来就上来呗,凶啥。他也偶尔会在清晨面临这样的状况,不过只要闭目静|坐,几次吐纳后,立即就会消肿。
他毫无睡意,心绪如一片黑沉无边的海,放任自己在其中挣扎。除了师兄,他辜负了所有人,包括仍陷在风尘中的娘亲。若得知儿子被逐,她该多失望?
虽然,他极度不情愿把师兄和“悔”字扯上关系,但他真的后悔了。凌晨五点,他终于开口,哽咽着说出第一句话:“厉哥,我没地方过年了。”
“其实,我也没地方过年。”厉行立即回应,声音没有一丝倦意,显然也在失眠,“我姐夫带着豆子去他奶奶家,我不会去。我不受欢迎,而且会让姐夫夹在中间两难。”
何须归发出一声费解的沉吟。
厉行解释道:“因为,二婚市场非常现实,没什么风花雪月。带着一个男孩,竞争力就已经打折了。要是带着两个,其中一个还是领养的小舅子,差不多就半生与女人无缘。为了给我一个家,姐夫放弃了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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