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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下得越来越大,詹玄机几乎睁不开眼,只听见四处哭声震天,他在暴雨中怒问:“谁在啼哭?谁敢放肆?!”
陈起已经下了坑杀倚香馆所有妾室与女婢的命令。
卫士们奉命捉拿捆绑这几十个女子,女孩子们无辜又惶恐,吓得不住啼哭。就连捉拿她们的卫士们也心生怜悯同情,听见詹玄机在门口喝问,马上就有卫士前来回禀:“詹大人,郎主吩咐将这群女子带去涂山,挖坑活埋。”
詹玄机气得双手颤抖,却再三呼吸,半晌才说:“你们稍等片刻,我去见郎主。”
卫士们作揖应诺,眼神中还带了两分恳求。
詹玄机抱着谢青鹤走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,看见了姜夫人的心腹侍女茜姑,于是在门口将谢青鹤放下,低声说:“你自去吧。这里有我。”
谢青鹤便觉得詹玄机是个顶顶厚道的人。这时候顶着雷来劝谏暴怒中的陈起,谁都要担上莫大的干系。谢青鹤把他带下了水,他还记得把谢青鹤撇开,不让父子生疑,这就是真君子。
谢青鹤这会儿毫无自保之力,也不想去招惹陈起,便上前拉了拉茜姑的裙角:“姑姑。”
茜姑见他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,大吃一惊,与身边使女低声叮嘱两句,亲自抱起谢青鹤,叫下女撑伞,一路把他抱回了后院。素姑在后院找人已经找疯了,茜姑也顾不上训责她,所有使女看着湿透的小郎君如临大敌,这边烧热水泡澡,那边煮姜汤驱寒,只怕小郎君生病。
谢青鹤心想,至于这么紧张吗?
等他洗了澡,喝了姜汤,睡在被窝里,感觉到身子有些飘时,他才明白,使女们绝不是闹着玩。
不过是淋了一场雨,他就真的病倒了……
谢青鹤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梦里隐约听见姜夫人训斥人的声音,又有一双很温柔的手,抚摸他滚烫沉重的额头。他穿的皮囊太小,所以,有一个怀抱很轻易地将他裹住,让他仿佛睡在了云窝里。
他甚至不自觉地想,十三娘想要云朵做床铺,那云朵做成的床铺,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?
想到这里,他觉得不懂事的十三娘可笑,又觉得自己很可笑。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昏沉沉地醒来时,口干鼻塞,呼吸不畅。谢青鹤从床上坐起来,素姑马上惊醒,问道:“小郎君,你可醒来了。渴了吗?饿了吗?吃药吗?”
谢青鹤还没说话,姜夫人已经带着茜姑进来了,坐在榻边先用手摸了摸谢青鹤的额头:“不烫了,好了。快把药端来。”
谢青鹤觉得有些渴,喝水喝药都能缓解,便没有反对。
使女把药端来,谢青鹤闻了闻味道,就知道这方子太过古早,颇不对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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