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罢朝不奇怪,留住也不奇怪,郭成这一年,一直将陛下与长乐公夫人的种种看在眼里,已知这世上有两个陛下。一个是英明神武、杀伐决断的开国之君,是他侍奉多年、颇为熟悉的。而另一个,他在今年之前从未见过,无法预判,陛下只要与长乐公夫人一起,就什么都有可能做的出来,做什么都不奇怪。
郭成知道,陛下秘密命建的宫中密室,是为长乐公夫人,特意准备的。蒙骗世人、金屋藏娇有可能,光明正大、接入宫闱有可能,哪天陛下心血来潮,把夫人往四妃皇后的位置上捧,也不是完全没可能。总之,在与长乐公夫人有关的事上,陛下什么都有可能做出,只除了让眼前这小孩登基为帝,是半点可能都没有。毕竟,陛下再怎么为长乐公夫人疯,也不可能“爱屋及乌”到这等地步,让非他血脉的孩子,继承他浴血打下的江山。
冬晨寒冷,暗暗想着的郭成,看被侍卫拦着不许近前的小男孩,坚持不肯走,就冻站在外面,小脸煞白煞白的,看得心有不忍,正要劝他离开时,室内又传来了圣上的吩咐声:“将颜慕带过来。”
可巧了,人就在这里。听此御令后,侍卫们不再阻拦,僵站许久的颜慕,暗暗咬牙,控制住心中愤恨,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,向娘亲寝堂深处走去。
原是天刚亮时,他就已过来,想看看娘亲,夜里睡得可好,却没想到,晋帝穆骁,竟又在娘亲房中。颜慕忍恨向内快步走着,绕转过屏风,见穆骁正拥着娘亲坐在镜台前,不由僵住脚步。
从前的清晨,他也常来爹爹娘亲房里,看爹爹娘亲同坐在镜台前,互相帮忙梳发,并不时相视一笑,眉目之间,俱是脉脉温情。而今,爹爹死了,穆骁坐在了爹爹的位置上,像从前的爹爹那样,将他的娘亲,紧紧地搂拥在怀里。
颜慕望着眼前这情景,感觉心内如有千根针刺时,又见穆骁一壁紧搂着他的娘亲,一壁抬眸朝他看来,眸光讽凉,似浸杀意,“怎么,见朕都不需行礼吗?”
被强搂着的娘亲,似因心中羞惭,不敢看他这儿子,自他走近,便偏首垂眸。颜慕亦微垂双眸,他神色静默地跪下双膝,如仪叩拜穆骁,声音平静,如无半点波澜,“颜慕,参见陛下。”
这一声后,穆骁似是有意要他跪着,一直没有允他起身,颜慕便也一直静默跪着,一声不吭。室内一时寂如死水,直到疼爱他的娘亲,不忍见他如此,颤颤出声道:“陛下……”
娘亲欲为他求情的话,尚未说出口,就被穆骁笑着打断。穆骁引娘亲看向书案上的刀纸,笑问娘亲道:“那把裁纸刀,可还算锋利?用起来,趁不趁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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