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64(2 / 2)
原来纪凌的父亲本是位悍将,一心念着先平天下再置家业,十数载戎马倥偬,待到封王加爵、娶妻纳妾已过了而立之年,原指望快快添些人丁,谁想妻妾连生七子,却没一个能活过周岁的,直把个王爷急得寝食难安,四处打听延续子嗣的偏房秘药,哪知什么怪方儿都试了,还是留不住一点血脉。
如此又过了几载,忽地来了个云游的道士,给王爷起了一卦,说他杀戮太多,命中本已无子,若要延续香火,只有偷天逆命。纪凌的父亲一口应承,说是泼出了性命,也不能让纪家绝后,那道士听了,便拿出个瓷壶,说是里头封了株树苗,只要养活了此树,便能得子,只是这树用不得水浇,得用活人的鲜血去灌,灌上七七四十九天,等壶嘴里冒出芽来,这儿子便算是得上了。想那王爷原是个刀口舔血过来的,从不把人命放在眼里,虽觉荒唐,却也舍不得放过机会,便命人拿过根空心的细竹来,一头削得利如刀锋,再喊进个丫头,掐住她脖子,把根细竹一头直插进她喉咙去,另一头接在壶口上,将鲜血度入壶中,说来也奇,那瓷壶不过是寻常茶壶大小,本该装不得多少水,可哪知那丫头的血流都流干了,壶里的血竟是一滴都没溢出来,王爷原是三分信,此时就有了七分,留那道士住到了府中,之后连杀四十八人,凑满了七七之数,待到最后一天,这茶壶口果然冒出一缕细细的柔芽。那道士领了王爷,把树苗移到了后花园里,是夜夫人便梦见紫藤缠身,次日唤过大夫诊脉,确知是害喜,可把个王爷开心坏了,恨不能设个神坛把道士供起来才好,怎料再找那道士,却是踪影全无,单觅到封书信,信里说:这孩子周岁之前会取两条性命,王爷并不在意,渐渐也就忘了。
九个月后,夫人临盆,先是丫头来报,说生了个儿子,王爷正高兴呢,接生婆扎着血淋淋的两只手,哭着便进来了,问她话,她也说不出,单是指了产房发抖。王爷无奈,只得冒着犯忌的险,进了内室,扑鼻便是浓浓的血腥,两个丫头全软在地下,牙床之上全是鲜血,那夫人早翻了白眼,一个肉鼓鼓的婴孩伏在她颈间睡得酣甜。王爷抱起那孩子,这才发现,妻子喉咙口有排深深的牙印,皮肉都翻开了,再看儿子,小嘴边糊满了鲜血,掰开嘴唇一看,竟生就一口细米白牙。两个丫头缓过神来,扑上前去,哀哀哭诉:“少爷…是个吸血的妖物。”
当晚王爷召过纪葆衡秘议此事,商量定了,把知情的丫头婆子一并了叫来,湿棉纸蒙了口鼻,乱棍打杀,纪葆衡套了辆牛车趁着月色抛尸坟冈,结了这场公案。
一晃又是一年,眼瞅着儿子周岁日近,王爷清算了田产、家业,又嘱咐纪葆衡善待公子,直如托孤一般,把个纪葆衡吓得神魂不宁。到了纪凌周岁那日,王爷把儿子抱进房门,落了锁去,纪葆衡蹲在屋外,从日上三竿直守到星月在天,过了子夜,还没动静,实在熬不住了,战战兢兢拿了钥匙看门一看,又是一地的鲜血,王爷横在地下,没了气息,小公子趴在他身上,正玩得开心,听见响动,照着纪葆衡嘿嘿一笑,露一口血牙。
事隔多年,纪葆衡说到此处,仍不由打了个冷战,再看纪凌,脸色也是刷白,眉间横了层阴云,纪葆衡不由噤了声,半晌呐呐道:“大抵便是这样,老王爷怕您知道会难受,才要我瞒你。”
纪凌闭了闭眼,按紧了额角:“那道士长得什么模样?”
“哦…我想想…”纪葆衡垂了头,攒紧眉心思量了一阵,这才“哦”了一声,抬眼却不见了纪凌。风过窗棂,一室萧瑟,纪葆衡环顾四周,喃喃道:“王爷...王爷...你在哪儿?我想起来了,那道士蓄了三柳墨髯。”
<br /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