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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逾白这才侧身打量自己的衣摆,笑了笑,干脆地一脚屈膝蹲了下来。那角衣摆瞬间覆盖在了尘土里,一时间那团污渍也没那么扎眼了。
孩子什么都没说,只是眼睛更亮了些。看起来有了些生气,居然也挺好看。他抹了抹唇角的碎末,抬头希冀地看着江逾白,嗓子还是哑着的:
“神仙哥哥,你带我走好不好?”
被喊“神仙哥哥”的江逾白:......
茶亭里几人的眼神瞬间落在了那孩子身上,刚才给江逾白递茶的小二脸都有些涨红了。他一溜烟跑了下来,低声道:“公子,熟话说升米恩,斗米仇,这群人来历不明,您接济也有个限度。”
说着他咽了口唾沫,眼光瞟过去,有些心有余悸地说:“之前我听来往的客人说,这群流民里出了几批匪盗,居然还有用小孩子引诱来往行人的,专挑有钱又落单的下手。惯用的伎俩就是派瘦到皮包骨的孩子截道,曾一位夫人看不过眼给了些吃的,那孩子就死乞白赖要那夫人领着他去救济家人,领到他们的贼窝里,四五个人一哄而上想把那夫人摁倒——”
“然后呢?”江逾白问。
“哈哈哈,他们没想到那夫人弱质纤纤,却是镖师家的女儿。直接把那四五个家伙给撂下了,还送了官呢!”小二忍不住笑道,“所以说啊,您也该小心着点儿,谁知道这小子什么底细,会给您惹多少麻烦!”
那小孩儿原本还颤着肩膀、神情愤恨地想辩解什么,听到“麻烦”二字,整个人却哑了火,眼神也重新灰暗了下来。
江逾白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,心里有数:“无事,我会注意的,多谢你了。”说着,将手伸向那地上的小孩儿,温声问:“你可愿意跟我离开这里?”
小孩儿有些犹豫,视线在他白皙纤细的五指上徘徊了半晌,咬了咬牙,转身跑了。
小二:“哼,算他识相。公子,您快走吧。”
江逾白收回手,缓缓站起,拍了拍膝伤的土,神色莫辨。
......
此刻的周琰,正在中大发雷霆。泷水岸出了洪灾,受灾最重的是充县和歧县。而当周琰问及两县赈济情况时他居然支支吾吾,一问三不知。
“我看你不是不清楚。”周琰摔烂了第五个茶盏,冷笑道,“是知情不报。”
青州刺史赵长厥原本是个守成有余的官员,此刻跪在周琰年前,却似乎为了别的事战战兢兢:“王爷,水患之事下官已经照旧例安排下去了,绝无贪墨。您......您还是赶紧回京吧!”
周琰挑了挑眉:“你这是在赶我走?”
赵长厥猛地抬起头来,有些凹陷的双眼略显可怖。他粗喘了两口气,狠狠地磕了一个头:“下官求您了!”
“行。”周琰在赵长厥复杂的眼神中点了头,脖颈微微后仰,玄色衣襟上盘踞着的金蟒张牙舞爪,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出来,“本王可以考虑。但是在那之前,你必须先回答本王的问题。”
“......之前被我皇兄派遣过来的那几个官员,如今都到哪里去了?”
赵长厥:“......”
“你也像他们提过类似的请求吧。”周琰忽然笑了,落在赵长厥眼里简直心惊肉跳,“他们的回答,又是个什么样子呢?”
赵长厥张了张口,终还是低下了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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