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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燕耳边恢复安静。这几天的忧心顷刻瓦解,取而代之的是渗透肌理的失望。

她本以为童珊的失联是因为回了家,或是去了医院,或是搬去了一个离公司更远租金更便宜的地方。她可以接受她短暂逃离,可以等她冷静下来,想出补救和应对的措施,结果她等来的,是童珊濒临决堤的情绪。

她哭着说她不敢回家见父母,白天如遭梦魇,晚上也难以入睡。提到肚子里的孩子,她语气微变,说她和前男友在一起多年却一直怀不上,如今有孕,虽觉羞愧但惊喜更多。而当于燕问起这孩子是不是方成彬的,她那长达半分钟的犹豫,以及带着哭腔的“是,但这完全是意外”,就像一根鞭子,让于燕准备的安慰、开解,都成了抑制不住的怒火。

“你真的糊涂!”她痛心地骂。

“我知道。”她失魂落魄地应。

隔着手机,于燕想象不出她身处何地,而无论自己如何发泄,她都是柔柔弱弱地应,几乎没有反驳。于燕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,果然,没等她追根究底,童珊就提了辞职。

她以为辞职能改变什么?

能逃避道德的谴责,异样的目光,还是能毫无顾虑地开启新的人生?

童珊的回答是:“我不想改变,也不知道如何改,我只知道我在公司待不下去了。”

于燕想问她这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,还是听了别人或是那个男人的意见。可是熟悉的人变得如此陌生,她竟没有精力,也不知以何立场开口,至于那些乱成一团的疑惑,也只能等见了面再解开。

她关了灯,推开书房的窗户,像之前那些心烦意乱的夜晚一样,绻在靠椅里看外面的夜色。

夜风时而吹进,她想点支烟,却想起某人还睡在她的卧室,一个回神,忙穿了拖鞋小跑回去。

床头的小灯发出柔和的光。个把小时前,她和他就在这柔光下进行了暧昧的交流,但因为她,暧昧被迫中止。

她看着床上的人,不无恍惚,人和人的缘分如此神奇,又如此脆弱。曾几何时,他们从陌不相识到亲密无间,可这种亲密能持续多久?真正了解一个人有多难?如果她自以为的了解在现实变数面前被击碎,她还有勇气和能力将碎片复原吗?

她把空调温度调高,在蒋攸宁身边躺下。她近距离看他的眉眼,感受他均匀的呼吸,他一定是太累了,高强度的工作,超负荷的压力,还要为了见她开车赶数百公里的路……

应该吃完晚饭就带他回来休息的,而不是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。她不无懊悔,心中却柔情四溢,忍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下。

好的不好的就等醒了再说吧。她抚上他的腰,意识到他全身□□,自己不好趁人之危,就只轻轻地搭着。

晚安。

她闭上眼睛,在他身边沉沉睡去。

蒋攸宁在陌生的床上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,睁开眼,床边放着他的贴身衣物,摸了摸,是干燥的,替他准备的人却不在。

他穿好,洗漱完出去,阳台上传出呜呜的风声。于燕一手握着吹风机,一手拍着他挂着的T恤,正在替他吹干。

他走过去,她调低风速:“醒了?桌上有豆浆和小笼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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