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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年,对不起啊,妈妈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的,不要怪妈妈。如果可以,妈妈多么希望能看到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那一天,可妈妈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。
“我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?”
程立学说:“6月16日晚上九点零七分。”
那晚,陈年就在A市的某个宾馆,她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,惊魂未定,而她妈妈就在相隔不远的中心医院,走完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段路。
没有告别。
当晚,陈年把自己关进房间,手里握着笔,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写着,脚边层层叠叠堆了一堆废纸。窗外天色蒙蒙亮了,她这才走出来。
程立学年纪大了,身体受不住,昨晚就先去镇上宾馆休息了,只有程遇风留在陈年家,他守着陈年房间的灯直到夜深,不知不觉也在椅子上睡了过去,不过睡得不深,听到一点动静就醒来了。
“机长,早。”
陈年站在水井边刷牙,初冬清晨微弱的阳光照在她身上,肃穆的一身黑衣无形中被柔化几分,她吐出混着白泡沫的水,跟程遇风说,“我待会要上山一趟。”
程遇风发现她有什么不一样了,盯着她发间别着的一朵小白花,半晌才点点头,“好。”
没有吃早餐,两人一路迎着朝阳来到山上。
陈年在无名墓碑前蹲下,摸了摸冰凉的碑身,然后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把刻刀,在上面认真地比对了一番,“不知道合不合规矩,可我不管了。昨晚练习了很久呢,我一定会帮您把名字刻得漂漂亮亮的。”
以前,妈妈监督她练了一手好字,现在,她在墓碑上刻下妈妈留在世间的名字。
在陈年手下,一个“先”字露出了轮廓。
渐渐的,太阳已经升到中天了,暖和的光笼罩着陈年,她刻下最后一个“立”字,双膝弯下来,变成了跪的姿势。
她的视线专注地看着墓碑。
先母路如意之墓,接着是生卒年,最后是女儿陈年敬立。
这是整个桃源镇有史以来,第一座由女儿为母亲立的墓碑,上面的每一个字,端正庄严,由陈年亲手刻下,一笔一划都饱含了她对妈妈的眷恋和怀念。
陈年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,“我保送A大了,下个月还要出国比赛,这一切确实都如您所愿了,可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,多可惜,您说是不是?”
“其实我并没有您想象得那么脆弱的……”
她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,“妈妈,您安息吧。”<b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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