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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信得过老衲,只消留下解药,这便带同弟子下山去罢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听在耳中却令人不由心头大震,远山回音如潮,良久方绝。
我沉默了。肩上的伤口阵阵灼痛,反而使头脑更加清醒。左益州未发一言,显然默许了,或许这是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所做的、最后的让步。可惜对我来说,无论于公于私都没有退让的余裕,过了今时今日,唐门必成众矢之的,唐梦也只能就此含冤。
对缘持摇了摇头:“方丈大师,我此来峨嵋金顶只为两件事,待到事情办完,自然会将解药双手奉上。第一是要了却比武之约,盼望从此与江湖同道尽释前嫌;至于第二么……”我转向左益州,一字一顿,“我动辄以阁下亲子性命相挟,确是无赖之极;然而若论卑鄙无耻,唐悠的手段今生今世也及不上左盟主之万一。唐门与你纠葛良多,玄天秘笈之仇,舍妹唐梦之恨,今夜一并作个了断。左盟主仁义慷慨,向来以徳服人,想来必能将黑白曲直分说明白,令天下英雄口服心服。”
左益州微微一笑:“唐掌门有话但说不妨,左某半生纵横,自问无事不可与外人道。”
“无事不可与外人道?”我只想冷笑,然而眼见他从眼神到表情到声音都毫无破绽可觅,一股混杂着狂怒的恨意从心底直逼上来,一时间竟笑不出来。
“缘持大师,你看方才唐斐的招式,比起林汶当年威力如何?”
缘持迟疑了一下:“唐施主出剑从容,对招数细微处知之甚详,没有剑谱绝难如此;但章法尚嫌稚嫩,似乎远未体会其中三味,比林宫主还差得远。”
我笑了笑:“正是如此,这绝杀三式,他只练了几天而已。”
慢慢踱了几步,环视四周,一座座木棚下,远远近近都是似模糊又似清晰的面孔,在灯光火光里闪烁不定。
“不错,我确实在左家庄小住过一段时间,只是从未见过左盟主口口声声所说的玄天秘笈,更没有练过。唐斐会一点皮毛,那是左盟主亲手送给他的机缘。”
左益州脸色微沉,口气温和依然:“左家看守秘笈多年,从未私自启封观看其中内容,唐掌门若没有证据,这等说辞多讲也是无用。”
许多人点头称是,有人大声道:“这些年来左家子弟绝无修习过秘笈的迹象,狡辩不出就想诬赖么?”更多的人则叫道:“秘笈究竟现在何处?”
玄天秘笈而今在唐斐手中,甚至有可能被他带在身边,就在这里、此地。溯源而上,错综复杂,其中的来龙去脉又有谁说得清楚。一瞬间,我感到了心头压抑已久的蠢动:想要毁灭,毁去眼前正在成形的漩涡,毁去所有叫嚣的脸孔,以及自己。
权宁不在场中,应该是被关起来了;我望着左回风,这一次,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,没有回过头来看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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