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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娅看起来完全不为此担心:“这有什么来不及的。我长大的地方从五百年前起就有个很嚣张称号,叫‘基建狂魔’。”
*
而声称自己不舒服,要早些回房间休息的沃尔夫先生,也是一夜未眠。
在这样一个大局转好,人人充满希望的同时,他绝望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他反反复复听着白天的录音,试图找到一个破局的突破口,但是并没有。
如果连那29位——不,加上普里克先生是30位——连那30位巨人都无能为力的事情,还有谁能做到吗?
他躺在布鲁塞尔大厅客房宽大的床上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他给米娅发去了信息:明天的第二场研讨会帮我全程录音。我好像有点发热,得去趟医院。
*
沃尔夫确实去了医院,但并不是去给自己看病的。
他去了重症监护室。
在那里,他见到了躺在病床上尚未苏醒的小枫,以及胡子花白的皮克西西。
皮克西西神情略显木讷,他久久地抬着头,看着沃尔夫从门的方向走进来,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笑容:“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?”
沃尔夫向来将“师生”和“上下级”关系分得很清,自从到国联化研所工作之后,他就一直用“先生”或“所长”来称呼皮克西西。但现在他早已不是国联化研所的员工了。
他也久久的看着皮克西西,叫道:“教授。”
皮克西西怔了怔。
他一直是个坚强的老头子。全世界的不理解,科研上的瓶颈期,妻子的死去和儿子的沉睡,都别想让他在人前流泪。
但是在听见这声“教授”的一瞬间,他突然摘下眼睛,用力地按着自己的眼睛,继而嘴角难看地向下撇去。
他前后晃动着自己衰老的身躯,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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沃尔夫很清楚皮克西西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。
他知道自己刚进大学时是什么样子——精神紧绷,对世界充满敌意,阴郁得让人害怕。
当时的他可远远不如雷奥妮——他并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方向感兴趣。所以选导师时,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选择,而在导师反选环节,显然也没人会选择一个一看就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学生。
那时,皮克西西就坐在导师席位的正中间,转着笔,笑眯眯地看向他:“乔纳斯·沃尔夫,你的成绩不错啊,为什么不说话呢?”
在习惯了旁人不友善的眼神之后,反倒是这样的笑容让他手足无措。
他局促地低下头去,高大的个头配上这样的神情,足以成为旁人的笑料。
但皮克西西的声音很快传来:“你的情况我了解过了,你来我的实验室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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