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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字一个字溜进耳朵里,佳期有些吃力的将这些字拼起来成句子,脑中仿佛有短暂的空白,翻来覆去想了两遍,才明白过来。
她缓缓微笑,说了句:恭喜,随手就舀了一勺碧绿碧绿的护国菜,刚刚入口才知道,这看起来没有一丝热气的羹汤,竟然奇烫无比,烫得人喉头发紧,几乎连眼泪都要烫出来了。
幸好手边杯子里有冰水,她默默的饮啜,很冷,冰凉一线入腹,已经觉得胃在隐隐作痛。
东子的qíng况很不好,他慢慢的说:所以江西希望可以尽快结婚。
她手袋里的电话在响,她说了声:对不起,从手袋里翻出来手机,一闪一闪的屏幕:阮正东来电是否接听?
她有点恍惚的看着那行字:阮正东来电是否接听?
最后她还是接了,向孟和平说了对不起,然后起身离开餐桌,到走廊里去听。
走廊里空无一人,电话里阮正东起初有点迟疑,叫了一声佳期,她倒是跟从前一样,信口就问他:哟,是你啊,今天见到漂亮小护士没有?东扯西拉净讲些旁的事qíng。于是阮正东似乎也放松下来,顺势讲旁的事,他向来是这样无所事事,从没有一句正经。佳期隔很久才嗯一声,表明自己在听。她一直走来走去,一趟一趟,两侧都是无数包间的门,磨砂玻璃透出门后的一点光晕,还有隐约的笑声与歌声。热闹极了的餐馆,偶尔有侍者端着盘子从她身侧经过,面目清俊的制服男子,侧着身子避让着她,手中盘内菜肴有诱人的香气佳期突然觉得饿,有想要立刻大吃一顿的冲动。只听着阮正东在电话里胡扯走廊里贴着银灰色的墙纸,墙纸上头印着一朵一朵小小的花,被灯光一映,每一瓣银色的花瓣都似凸出来,佳期拿手指去摸索着,才知道其实是平的。她摸索着那些花儿,小小的一瓣一瓣,银灰底子银色花,她认了半晌,才认出那是玫瑰,一朵一朵,挨挨挤挤,开在墙上。她又一时疑心,倒觉得那天半夜,自己不曾接过阮正东的电话,他也不曾说过那句话,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可是她最后终于打断了他,问:晚上想吃什么?
阮正东怔了一下。
她接着说下去:我过会儿就来医院,给你带点宵夜来吧,你想吃什么?
他并没有回答,只是问:你是在家吗?
她说:是啊,在家呢,要不我给你做点馄饨。
他静默了良久,才说:我要吃荠菜馅的。
佳期终于笑起来,只说:这个季节,我上哪儿去变荠菜给你裹馄饨?
他立刻好脾气的答:那白菜馅的也行。
佳期说:你傻啊,哪有白菜馅的馄饨,只有白菜馅的饺子。
他迟疑了一下:佳期?
嗯?
你在哭?
她说:没有啊。这才觉察到冰凉的眼泪早就落在手背上,一颗一颗晶莹透亮,原来自己真的是在哭,举手一拭,结果眼泪涌出来的更快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觉得很难过,无论如何就是忍不住那眼泪,索xing蹲下来,只是默默无声。
他问:你怎么了?
我没事啊。佳期吸了口气:我等会儿就过来。
匆匆关上电话,到洗手间补了妆才走回包间去,孟和平正在抽烟。包间里灯光晦暗,淡白的烟雾围绕着他,看不清他的脸。
她慢慢的走近,像是怕惊动什么。
烟盒被他随手搁在餐桌上,云烟,紫红色的包装,她想起当年烟盒上的那朵茶花。
与君初相识,犹如故人归。
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每次看到旁人抽那种烟,她都会忍不住张望。可是后来这种烟渐渐少了,最后停产退出了市场。
这世上有许多许多的东西,最后都会渐渐失落在时光里,被人遗忘,不再记忆。
他对她说:对不起,将手里的烟便要掐熄了,她微笑,说:没关系的。
这样客气,彬彬有礼的相敬如宾,而中间隔着数载的辛苦路,是再也回不去从前。
最后他开车送她回去,佳期远远望见路旁灯火通明的超市,说:就在这里放我下去吧,我得去买点菜。
他说:这么晚?
她点了点头,并没有解释。
她买了芹菜与ròu馅,还有面皮,打的回家后洗了手,就开始拌馅包馄饨。
摊开面皮,放上馅,然后对折,再将两角jiāo错对折。一只只元宝型的馄饨,整整齐齐排列在盘子里,数了一数已经有二十只,便不再包了。起身烧了开水,没有jī汤,只得用了jījīng调味,放了紫菜,最后馄饨都熟了才放了一点点翠绿的芫荽,拿保温桶装好,重新穿了大衣出门去。
到医院已经十点多了,走廊里静悄悄的,她站在病房前敲门,总觉得自己样子有点傻,还拎着保温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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