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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慢悠悠吃鲜虾云吞:要吃就要吃饱的呀,飞机上的东西简直令人发指,我一直饿到现在,又说你请客,还不让我吃饱?

鱼翅这种东西能吃饱?她狠狠瞪着他。

他安慰她:别怕别怕,这里的鱼翅和燕窝都不贵。

不贵?不贵才怪。三更半夜拖她出来请客,他竟然就下这样的毒手。而且这里地方虽然不大,却俨然是顶级餐厅的作派,给女士看的那份餐牌上根本没有标价,这样的馆子绝对便宜不了。等官燕上来,燕盏完整,一勺鲜果浇上去,半晌果汁都渗不开,可见货真价实。她一阵阵心疼,吃得愁眉不展。

结果这顿饭吃掉她两千多块,付钱之后痛心疾首,反正多想无益。上车之后咬牙切齿指责他:朱门酒ròu臭,路有冻死骨,他只是哈哈笑,吃得饱,车内又暖和,渐渐眼皮沉重,她独自坐在后座,恨不得倒头大睡,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说话,听他讲上礼拜在三藩市认识的台湾妞,后来暖气的风丝丝拂在脸上,仿佛小孩子凑上来呵着气,暖洋洋的,不知不着就睡着了。

梦里像是突然有冷风透进来,她冷得蜷缩起来,紧接着有人替她盖上被子,温暖的手指轻轻拨开她的额发。她迷迷糊糊本能的偎向更温暖处,片刻之后,那温暖终于拢住她,熟悉而安详的感觉包围着她,仿佛是蝴蝶的触须,迟疑的、轻柔得拂过她的唇角,痒痒的。就像是许久之前,每次早晨孟和平先醒来,总是偷偷亲吻她。梦里有淡淡的香烟气息,还有清凉的薄荷香气,她咕哝了句什么,又朦胧睡去了。

最后被阮正东叫醒,还是神思困倦,她独自歪在后座睡得极暖和,因为车里暖气太足,他将外套都脱下来放在了副驾驶位上。原来已经停在了她公寓楼下,车窗外只有寂寞的桔huáng色路灯,万籁俱静,只听见车子引擎低微的声音。她低头一看腕表,已经是将近凌晨六点,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,敲着椅背问他:哎,就这么点路你走了三个多钟头啊,你这车不是所谓迈巴赫吗,怎么跟乌guī爬似的?

他回过头反驳:正因为车好,我才悠着点开啊,就为这车,我都被老爷子训多少回了,见一次骂我一次,bī得我年初就骗他说已经转卖给朋友了,万一出点事再chuī到他耳朵里去,我还活不活啊。还有你是不是属猪的?在哪儿都能睡着,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。

她切了一声,说你不缺这几个钱,哪轮得到你去贩卖人口。我顶多怕你半道把我给扔东环路上不管了。

他也切了一声,说就你这样的,扔东环路上也没人要,要是美女么,还怕人劫色,你又没钱,连劫财都没得劫。

说到这个又惹得她心头急痛:就是你,一顿吃掉我两千多块,你还好意思说。

他说:我不吃掉你两千多,你哪能时不时就突然想起我来?

真不愧是qíng圣,连这样的话也可以理直气壮说出来当甜言蜜语。她又打个哈欠:不跟你胡扯了,我先上去了,天都要亮了,还得换衣服上班呢,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。

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,懒洋洋的说:睡不睡觉那你就不用cao心了。

她想到刚刚花掉的那两千多元,于是恶毒的挖苦他:也是,一走这七八天,不知多少香闺正眼巴巴望着你回来慰寂廖呢。

他突然之间冷了脸:我上个月就去了美国,待了足足一个多月,你竟然说我只走了七八天?

哦?原来去了一个多月?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?真是莫明其妙的大少爷脾气,难为大票女友肯忍着他。看在钱的份上嘛,可她刚刚花掉巨款请他吃喝,凭什么还受他的气?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,下车之后又重重摔上他的车门,随势还踹上一脚,只恨没穿高跟鞋,不然就可以刮花他车门,她恶毒的想,心疼死他!

进电梯后才觉得冷,抱着双臂只哆嗦,吸吸鼻子,总觉得不对味儿。又闻了闻自己身上,一股烟味夹杂薄荷的味道直冲鼻子,不由在心里骂,阮正东这混蛋,一准是趁自己睡着了的时候抽烟,也不顾jiāo通安全说司机不能边开车边抽烟,更不顾还开着暖气,让她不知不觉被迫吸进了多少二手烟啊,连自己毛衣都被熏透了,实在太卑鄙了。

后来他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,有天接到他的电话,反倒理直气壮的问她:你这阵子跑哪儿去了?

她无jīng打采:上班呢,能跑到哪儿去?

说话怎么这声音,感冒了?

感冒已经几天了,发烧还咬着牙跟case,他却是第一个发现她病了的人,想想不是不心酸的,却照例没好气:是啊,感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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