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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旁骛殿,他仍旧没能从“梁信”这两个字里走出来。
他解下身上的黑袍,随口问跛叔道:“跛叔可知梁信此人?”
跛叔握着碳瓢熨衣服,闻言回想了一下,道:“知道,早先在楹花坊的时候,出街买东西,偶然听说过他。”
不同于越萧的忘却前尘,跛叔记忆力很好,他几乎原封不动地把当时听到的复述出来。
他眯着眼回忆道,“约莫……年前吧。”
“是年前,”跛叔确认道,“是老奴上街□□联的时候,写春联的书生摊子边围了一群人,就有人说,说今年怕是梁公子要入郢陶府当驸马爷了。人家问说怎么回事,那人就说,说是梁家的玉石铺子贴的新春联,是长公主的墨宝。还说长公主可从来没给过谁墨宝,梁公子是独一份儿。说这梁家最温润的公子哥儿,要栽在脾性不好的长公主手里。”
越朝歌还有写字的兴致,越萧是不知道的。他入府的这些日子,越朝歌最大的兴致就是惹他生气,偶尔会去打打马球。
他越是听,心里越是不舒服起来。
他都没见过越朝歌写字。
跛叔侧眼:“公子和梁家公子有过照面?”
越萧道:“没有。只是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,是什么样的脾性?”
才能让越朝歌说他比他好。
跛叔把碳瓢放在一旁,倾身捏起衣服的两角,叠了起来。
“梁家虽只是商贾之家,独子梁信的教养却很好,听说待人接物温文有礼,总是笑,眉眼也温和,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,是个温墩柔和的性子。”
越萧起身,拿过衣架上的黑色长袍: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“主子,欸?”跛叔忙追了出来,喊道,“主子要去哪里?心无殿那边叫着一起用点心呐!”
越萧头也不回,走了两步飞身而起,消失在院墙那边。
时近傍晚,日头仍然热辣,街上却渐渐热闹起来,摆摊的也开始叫卖。
越萧坐在樊楼背阳的屋宇上,瓦片有些烫,他有些惆怅。出门前没问清楚梁家的玉器铺子在哪里,以至于他眼下无处可去,只能在这里平复心情。
他觉得不能再继续干等下去,眼见晚膳的时间快到了,他还得赶回去陪越朝歌吃饭。
“兰汀,”他站起身,俯瞰整个东市,“我知道你在,出来。”
兰汀见藏不住,从向阳的一面缓缓起身。
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她提防地看着前面肃杀悍利的背影。
越萧看了一眼脚下的身影,道:“梁家玉器铺子在哪?”
兰汀不动声色地按上腰间的剑,“你去那里做什么?”
越萧没动。
夏风把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,他安静地等待着兰汀的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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