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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阳破空光芒渐盛,那铺天盖地的辉煌刺痛他的眼睛,他却依旧专注地凝望,眩晕的光辉,慢慢幻化成令他刻骨铭心的容颜,笑的恼的怨的怒的,从少年到青年,十载岁月风雨同舟一步步走来,曾是那样漫长;而今回忆起来,却短暂得不容人留恋。   炎靖端了药碗走过来,轻声道:“层秋,该喝药了。”   林层秋侧过眸子,深深望炎靖一眼,并不言语,就着炎靖的药匙,慢慢喝下药去。温热的汤药熨过他冰雪心肠,让他感到身上微微发热,瘦削的脸颊上浮出浅薄的血色,仿佛凋零的红梅浸在雪水里,微微嫣红重重苍白,相互映衬成分外冰冷的颜色。   看在炎靖眼里,又是一阵翻涌的伤心。   林层秋抬袖握住炎靖的手:“陛下,向州已经守不住了,明王府很快会陷入混乱。”他望着炎靖,握紧炎靖的手,一字一字道:“臣请您马上离开这里,与王师会合。”   炎靖静静看着他良久,才道:“朕不走,朕陪着你。”   林层秋叹息:“一旦变乱,陛下在此于事何补?方才炎瀚来时谈及战况,臣揣测五日左右,王师就能拿下府郡。陛下若能快马加鞭,大约三日内就能引一队精兵来此,如此,方能保臣安然无虞。”   他说得宁定,心下却洞彻。炎瀚来时一身丧衣,又突然带走了赵葭韫,破城也许就在顷刻。依炎瀚的性情,经年怨恨,只怕求不得玉石俱焚,也必定要叫炎靖痛苦一生。他不在乎炎瀚如何待他,却没有把握炎瀚不会伤害到炎靖拙尘,他决不允许情急之下,令炎靖在炎瀚面前暴露了身份因此受到伤害。纵使欺君,他也必须将炎靖支开。   炎靖望着他的眼睛,林层秋淡然转而望向与炎靖一起过来的拙尘,正要说话,拙尘冷冷道:“他不是小孩子了,你不要托付贫僧照顾他衣食住行。”他走过来,凝望着林层秋半晌,终慢慢道:“炎靖,二十日左右,他就要临盆,他现下已经不起最轻微的伤害。你若希望他届时能平安生产,就照他说的去做,快去快回。”   炎靖心下突地一跳,却见林层秋望他微微笑道:“陛下,臣在这里等您回来。”   炎靖轻轻拥住林层秋,吻了吻他微凉的唇:“朕不想离开,但是,朕会照你说的去做。层秋,你一定要好好地,等朕回来,答应朕。”   林层秋微笑点头:“臣答应陛下。”他面容已然憔悴不堪,但微笑起来,依旧有月下流水竹上清风的遗世风华。   炎靖看着那双清澈如水深湛如海的眼,轻轻一吻:“等朕回来。”说罢,转身离去,不曾回头一望。   眼见炎靖离开,林层秋慢慢合上眼,幽微地呻吟了一声。   拙尘将他从榻上小心抱起,快步走回屋内,将他安置在床上。一手轻轻贴着他的腹,感觉到掌下间或的颤动,问道:“发作多久了?”   林层秋深深吸了口气:“前几日就觉得特别沉,昨晚痛了一阵缓了下去,方才又厉害起来。”   拙尘勃然大怒:“你要他平安也别拿自己开玩笑!”   林层秋不置可否,熬过一阵,淡淡道:“他十四岁的时候,曾对我说:凡朕欲得之一切,朕都要握之于手。我不想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死。”   拙尘微微叹息,飞快将他衣裳褪去,在他心口附近落了针:“我行针只能护住你心脉,胎儿分娩需要借助阵痛之力,你本就气力衰微,更不能行针舒缓疼痛。”从药箱里取了个白瓷瓶,喂林层秋饮下:“你心脉疲弱,若是久耗,必定胎死腹中。这是最烈的催生药,希望你能撑得过去。”随手扔了空瓷瓶,垫高了枕以舒缓林层秋因疼痛而引发的心悸。   阵痛慢慢加剧,间歇越发短了。林层秋死死抓紧身下被褥,额上滚下层层冷汗。   拙尘强持镇定,一边为他拭去冷汗,一边力道适中地为他推拿肚腹。有一句话,他没有说出口,若林层秋撑不过去,那么最强烈的催生药也可以最快地耗尽他的体力,结束他的痛苦。   腹内一阵紧缩,绞起暴烈的疼痛,林层秋一声呻吟,猛地蜷起身子,拙尘不敢压住他的胸口,只能死死按住他的肩,正待说话,门上笃笃笃响了三声。   林层秋虽在疼痛中,意识却很清明,艰难道:“是芳儿,请她进来。”微微一顿,又道:“她年纪还小。”   拙尘会意,扯过一旁锦被好好地覆住林层秋,拥他半卧在怀里,这才扬声道:“进来罢。”   月芳走过来,见林层秋脸色煞白,散开的发半已汗湿,却仍向她微微一笑,低声道:“多谢了。”   月芳看着,觉得那一笑虽然苍白无力却非常清澈干净,微微垂首:“芳儿只能做到这些,请林相原谅。”   “我已经非常感激了,”林层秋看着她,目光温和:“对大烨对炎将军,你都做到了忠信,不必愧疚。”   月芳抬起头来,迎上他温和了然的目光,轻轻应了声:“是。”   拙尘拥着他,感觉怀里的人一直压抑地痉挛着,正打算赶那侍女出去,却听林层秋轻轻道:“我还有一事相求,你可以答应我吗?”   月芳微一沉吟,点头道:“林相请说。”   林层秋静了一静:“不要求死,”阵痛袭来,他蹙紧了眉,声音却维持着平静的温和:“炎将军去后,你还有兄长,还有儿时的梦想。”他停下来平缓疼痛,慢慢道:“逝者不可待,来者犹可追,无论何时何境,此语都足以自勉。”   月芳望着他的眼,因痛楚而分外清明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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