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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,大略是个子总长不高吧,我这朋友和他太太都是五短身材,孩子能长多高?可他自己不这么想,偏要与别人比,那天看见咱们囡囡比他儿子小两岁还比他家孩子略高些,问我怎么养的孩子,我对他说,我太太是留洋的小儿科医生,自然是有办法的
谭央听到这里,忽的气恼起来,他一向无法无天惯了,白纸黑字的离婚文书也不当回事,每每有意无意的说自己是他太太,最近几天尤甚。她冲口而出,够了,我不再是你的太太了,你不要总让我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!你那朋友的孩子不算什么病,我今晚有事,改天他若想看,再与我约时间!
谭央这番话说完后,心也气得突突直跳,电话那边一片死寂,她刚要挂线,就听见听筒里毕庆堂强压着怒火,冷冷的问了一句,你今晚有什么事?我有什么事与你不相干!你没必要问。是不是徐治中,你们又要去干什么?话说到最后,他气急败坏的吼起来。谭央不想与他纠缠下去,索性撂了电话。
片刻后,铃声大作,谭央无奈的坐在椅子上,有气无力的望着嘶鸣的电话机,大约一分钟后,走廊里的护士跑了进来,她看见谭央竟坐在铃铃作响电话旁边,便讪讪道,院长,我以为里面没人接电话。谭央微微点头。
护士走后,谭央鼓足勇气再次拎起听筒,还没放到耳边,就听见毕庆堂嘶吼着,你以为我没法子制他?他再敢来招你,我一枪要了他的命,一了百了!他的话竟像三九天里一盆冷水淋头,寒得谭央一个激灵,在一阵透骨的冰冷中她彻悟了,这彻悟大概叫绝望吧。她不该幻想他还有行事的底线,就像他不该幻想她还是他太太一样。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淡淡的说了句话便毅然决然的挂了线。
她说,你杀人害命的手段,我见识的够多了,求你,看在孩子的份儿上,别让我再多恨你一些。
章湘凝用洋做派为刘法祖过生日,她要刘法祖许个愿后吹灭蛋糕上的蜡烛,刘法祖瞪着一桌子白花花的西点,大声说道,我的愿望就是今年娶位太太,姓章的太太!大家听了便哄笑起来。刘法祖一板一眼的吹灭了蜡烛,章湘凝正红着脸嗔怪他,哪有许愿这么大声说出来的,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。刘法祖却认真的对她说,赏碗长寿面吧,乡下人吃不惯西式蛋糕。
徐治中哈哈大笑道,这个刘法祖啊,只他对湘凝有法子!说罢,他侧过脸去看谭央,谭央却望着面前银色的刀叉呆。怎么了,今天兴致不高,是不是最近医院忙,累着了?谭央笑着摇了摇头。徐治中竟带着几分顽皮的温声道,等下带你去个地方,烟雾缭绕,四季如春,嗯,还有清音雅意!谭央不明所以的望着徐治中,他却神秘一笑,并不说话。
因章湘凝与刘法祖正是恋得难舍难分的时候,所以匆匆吃了些饭,几个客人就很有眼色的告辞了,留他们自己去甜腻。
当车停到弄堂深处一栋古色古香的老旧木楼前,看见上面的牌匾,谭央颇有些瞠目结舌,徐治中赧然一笑,原汁原味的扬州澡堂子,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地方,竟有全中国最古雅的评弹,如今光裕社的评弹一味的求新求奇,见得多也味同嚼蜡了。这里却用吴歌昆调说着乾隆年间的老本《游龙传》,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。
谭央听他的话连连点头,前段时间去听光裕社的评弹,竟说起了《啼笑因缘》,精彩是精彩,却有些不伦不类。小时候总听评弹,因我母亲爱听,逢年过节父亲便请老艺人来家里说,总觉得还是那时的评弹好听些。说着,谭央瞄了一眼门楹旁一排敬迎男宾的小字,无奈笑言,你这人虽不吝美,却忘了我是个女人了。徐治中不以为意的打开车门,下了车,低声道,若真有一池子的男宾,我也不会带你来,今日这澡堂子姓徐,我包了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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