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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声线在一片杂音里模糊不清,“你不怕疼?”
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,许涟听不见许菡的回答。她屏住呼吸,发起了抖。
片刻之后,帐篷外响起许菡细细的、带着哭腔的回应。
“我是姐姐,我不哭。”她说。
男人什么也没有说。许涟一声不吭地躲在帐篷内,隐隐听见许菡的脚步声。门被彻底打开,而后又重重合上。
卧室回归死寂。雨点敲打着玻璃窗,急促而低沉。
许涟独自躺在黑暗里,不敢哭,也不敢说话。她死死抱着被子,在雷声轰鸣中捂住自己的耳朵。
“许涟?许涟?”
轻微的摇晃让黑色的梦境断了线。
许涟睁开眼,微张着嘴喘息,眼球转动,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杨骞的脸。他躺在她身旁,一条胳膊支起身子,眉头紧锁,滚烫的右手紧抓她的肩膀。
“又做噩梦了?”她听到他问她。
仰起下巴长长地吁了口气,许涟动了动胳膊,撑着床褥坐起身。伸手摸开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时,她才发现身上的睡裙早已被汗水浸湿,紧紧贴着自己瘦削的背脊。
杨骞也坐起来,捞过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她跟前。
推开冰凉的水杯,她抿唇按了按太阳穴,“公安那边来电话了吗?”
窗帘的缝隙里透出室外灰蒙蒙的天光,许涟扫了眼床头的电子钟,时间显示的是早晨六点。“还没有。跟踪你的肯定是他们的人,不然不可能五个小时了还没讯问出什么名堂。”只好又把水杯搁回床头柜,他挠挠后脑勺,抄过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低,“估计正在想办法糊弄我们。”
墙上的空调不断发出嘀嘀的提示声。她重新躺下来,拉了拉腰间厚软的蚕丝被。十月底的天气,其实已经不需要开空调。但她习惯一年四季都开着,在寒冷密闭的空间里裹紧被子入睡。
“我累了,杨骞。”将被角拉到胸口的时候,她听见自己这么说,“等手续都办好,我们就各自出国,分开吧。”
打着赤膊的男人不再摁动手里的遥控器。他回头看向她,半边脸沉在了阴影里。
“不是说好了一起走么?”
许涟翻个身背对他,厌倦地合上眼,“财产分你一半,别的不要再说了。”
身边的男人沉默几秒,接着便冷冷出声:“你还是怀疑许菡是我故意杀的?”
近乎质问的语气激怒了她。猛然翻过身来,她撑起上身逼近他下颚紧绷的脸,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:“她好好的在这里待了八年,连孩子都生下来养大了——怎么可能突然就要偷偷跑回去?”下意识地眯起双眼,她控制不了自己愈来愈快语速,竭力克制的嗓音也赫然抬高,“她那么聪明,会不知道后果吗?我早就跟她说过只要她敢跑我就敢杀她——她以为我是开玩笑?”
不躲不闪地同她对视,杨骞压抑已久的怒火窜上喉头。
“那天的监控录像和追踪定位记录难道你没看过吗!”他几乎是吼着逼问回去,“她不仅要把善善偷偷送出去,自己也跑到了X市刑警大队附近——就算她不是故意跑去那里,你又有没有想过她老公是刑警队长!万一那天她正好碰上她老公,你觉得她会怎么跟他解释这几年的事?!还有郑国强——从许菡死掉开始,他就一直阴魂不散地调查我们!如果不是前几年许菡偷偷跟他透露过什么消息,他一个小地方的刑警队长,怎么敢跟我们过不去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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