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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丽霞用浸过水的毛巾打湿她的头发,“丫头,你今天跟阿良说话了?”
细瘦的胳膊缩在胸前,许菡微微捏着拳头,感觉到有水从头发里滑下来,钻进她的耳朵。
“以前我就告诉阿良,不要去跟虐待小动物的人玩。那种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,都坏。”吴丽霞的手抓着她的头皮,不轻不重,缓缓揉出泡沫,“可能天生就坏,也可能是摔坏了脑壳才变坏的。”
缄默地动了动脚趾,许菡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开裂的指甲瞧。
“至于你们啊……你们还小。可能会做错事,也可能会做坏事。这没什么奇怪的。大人也有做错事、做坏事的时候。有的是自愿的,有的是被逼的。一句话说不清。”头顶的声音还在继续。闷闷的,隔了一层带着泡沫的水。
另一只脚浮现在许菡眼前。穿着黑色的皮鞋,鞋底很硬。鞋尖踩在她手上,用力地碾。
她记得那只脚。曾景元的脚。
“但是你们这么小,很多时候没法选,也不知道该怎么选。”粗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弄她微痒的头皮,吴丽霞放缓了语速,腾出一只手来拎起水里的毛巾,将温热的水淋上小姑娘堆满了泡沫的脑袋,“所以你们做错事或者做坏事了……其实都不怪你们。是爸爸妈妈没有教对你们,也是我们这些做警察的没有保护好你们。”
泡沫水从眼角滑进了许菡漆黑的眼睛,刺痛眼球。
闭上眼的前一刻,她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裤裆。干净的裤衩裹住耻骨,只露出两条竹竿似的腿。
她紧紧合住眼皮,捏紧了蜷在胸口的拳。
“我怕。”
吴丽霞替她冲洗泡沫的动作一顿。
“什么?”
一片黑暗之中,许菡想起曾景元房里的那个小姑娘。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,腿张开,下面捅着一个细颈的酒瓶。
许菡缩紧身子,听到了自己的声音。
“我怕疼。”她说。
第二天一早,吴丽霞带着许菡来到了市立医院。
替她检查的是个女医生。瘦瘦高高的个子,戴着眼镜和口罩。
从诊室出来以后,许菡便坐在挨近门边的椅子上,等吴丽霞领她回家。走廊里挤满了病患和家属,有男人,有孕妇,也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。克制的嘈杂声里,间或响起护士的叫号。
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经过许菡身旁。她跳下椅子,走到诊室的门前。
“会阴二度撕裂。”门板敞开一条不宽的缝隙,她站在门边,隐隐听见女医生压低的嗓音,“缝过针,看样子已经有四五年了。应该是当时处理得及时,才没有引发感染和别的问题。”
大肚子的女人坐上了许菡空出的位子,吁出一口气,揩了揩额角的汗珠。
“那还有没有别的什么……”诊室里的吴丽霞欲言又止。
“宫颈组织有损伤,如果不注意,很可能会出现宫颈糜烂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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