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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永善有些讪讪,便自顾自地圆了话头,“哎,要是儿子也就罢了,女儿哪值得花这么多钱……我啊,只盼落落早点长大,将来嫁个好人家。”
梧川民风守旧,思想封建,世世代代重男轻女。陆永善这番言论,在家也常说得理直气壮。
虽早已麻木,羞耻感还是让陆白攥紧手心。
“好人家?”
忽而有人嗤笑一声,懒洋洋道,“自己亲爹都不宝贝,等着好人家宝贝她,不可笑吗?”
是季扶光开了口。
他声音不大,却让席间众人聚齐了目光。
彼时,为联合南城洪氏投标南城地皮,季成林正准备将大女儿季晴嫁入洪家。
即便洪家独子风流纨绔,花名在外,即便季晴早有挚爱恋人。可家族联姻,是她不可推诿的责任。
季扶光此言,分明意有所指。
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季晴沉默不语,季成林则神色愠怒,狠瞪着他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季扶光并不在意,而是悠悠起身,走到那安静乖巧的小丫头面前站定。
“想学音乐?”
陆白怔了片刻,拼命点头。
她想学,她不甘心,她不想认命。
自从镇上一名音乐老师发觉她的天赋,带着入门了几堂课,陆白就如中魔咒,无法忘怀。
季扶光看出她眸子里的渴求,没什么表情,回首对陆永善道:
“让她学。多少费用,我出。”
那年陆白十一岁。她仰望着季扶光,如在仰望天神。
那是他第一次改变她的命运。
……
雨后清晨,天空分外蓝澈。阳光穿透明净光亮的玻璃,主卧大床一片狼藉。
陆白睁眼,盯着头顶繁复床幔,宛如隔世。
十年流光,她的命运竟再次在季扶光手中逆转。
浑身如被碾压过,动一动骨头都要散了架。床侧早已冰冰凉凉,季扶光有着严苛的生物钟,无论昨夜折腾到多晚,到点便会离开。
细白胳膊探出被窝,摸索床头的手机,指尖却率先触到一个雾蓝色的绒盒,迟疑一顿。
她起身打开,里头躺着一条极品无烧鸽血红吊坠。层层碎钻簇拥硕大主石,精妙绝伦的切割,在天光中闪烁着妖异夺目的光。
——又是季扶光在某个拍卖会所得的战利品。
婚姻关系如此淡漠,季扶光却保持着送礼物的习惯。每次回到轩城,便给她带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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