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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伦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个衣着朴素的老翰林,心里发酸。
齐淮阳道:“陈应秋这个老翰林,致仕这么些年,家里日子越过越苦,在私院讲学却不拿钱,前年他家里的女儿生了病,他为了面子,不肯去药铺里赊账,也不肯收同僚的接济,差点没让女儿活活病死,人都说他疯疯癫癫的……”
“他就是只对学生好。”
杨伦说完这句话又笑了一声,“你说一个人的善恶,怎么才能看清楚。”
齐淮阳道:“你这感慨来得有些怪啊。”
杨伦没有应声。
刑部的一个堂官从巷前赶来,奔到齐淮阳面前道:“大人们,宫里有消息了。 ”
“说。”
“陛下召了北镇抚司带走了邓厂臣,并下旨释白首辅出厂狱。”
杨伦道:“为什么是北镇抚司把人带走,刑部呢。”
“大人别急,听里面传出的话,说是涉及学田案,刑部也会一道会审。”
杨伦转身一把拽住齐淮阳的胳膊,“齐淮阳我告诉你,这是杭州的学田案,我户部也要并审,刑部不能避我,我明日就跟陛下写条子。”
齐淮阳道:“行行行,我知道,我也想救他,我会和尚书大人斡旋,现在已经这样了,当务之急,是要把这些学生劝走。”
正说着,另外一个堂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,“大人,锦衣卫的人过来!拿得都是绑绳。”
杨伦立即伸手推开人群,走到宅们前,踏上门阶,抬臂高声道:“你们到底要如何,才肯给自散去。”
周慕义抬起头,对杨伦道:“天听闭塞,君无仁道!”
杨伦低头看向他,负手道:“我今日就在这儿问问你们,天听怎么闭塞了?”
他说着一把将周慕义从地上拽了起来。
“你们在这里跪着,无非是要求陛下惩治东厂,我告诉你们东厂督邓瑛已经被陛下下了狱,白首辅也得了恩赦,不久即可归家,你们心愿满足,可以起来散了吧!”
周慕义道:“杨大人,你难道不知道,邓瑛只是司礼监的走狗,就算陛下惩治了他,宦祸可以就此停息吗?”
杨伦刚想张口,却听身后传来杨婉的声音,“停息不了!”
杨伦一怔,回头见杨婉已经挤出了人群,她发垂妆乱,一身狼狈,用一只手摁着被挤伤的肩膀,有些踉跄地走到宅门前。
“我告诉你们,就算今日可以平息,几十年之后,它仍会死灰复燃。”
周慕义道:“你一个妇人,怎可当街狂言”
杨婉转头道:“你才多大?不过二十吧?就算是白首辅,也不曾自负到妄评世道和大明官政,你们尚未出仕做官,自以为读过几年书,聚谈过几次,就看清家国命运了?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什么?我一个女人,怎可骂读书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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